春寒料峭,甬道幽寒,冰凉的触感紧贴皮肉,危险地传递出再进一寸就可让他?毙命的讯息。
“在?找我?”女人的声音悠悠响起,十分闲散。
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甜软、身?娇体弱的声音。
贺镜龄又将手中银簪往前移动些许,尖头马上就要刺入皮肉。
她冷冷地说道:“再不说话,这东西马上就——”
饶是粗糙的皮肉,也经不起银簪一刺,而贺镜龄并不仅仅是恐吓他?。
细细的血柱喷涌而出,散在?赵七泛黄粗糙的皮肉上面。
痛意骤然袭来,赵七只觉自己双腿陡然一软,他?赶紧颤颤巍巍开口:“饶命,饶命……女侠饶命!”
“……啊?”贺镜龄闻言嗤笑?一声,手中银簪并无半点移位,“你还挺会称呼人。”
银簪尖头抵住喷血的口子,不再蜿进,也不退离。
女人冰冷的呵斥声音,震得赵七的脊柱几是节节碎裂。
“快说,谁派你来的?他?给你多少好处,跟着我做什么?”贺镜龄忽而又挪动了银簪一寸,这下?直逼往赵七的命脉,“要是不说,这东西可就进去?了。”
赵七咽了口唾沫,他?现在?浑身?发烫,如吞下?一枚滚烫的沸石,一说话就会疼。
但是不说话会更疼。
“是,我说,我说,您别杀我,您千万别杀我,”赵七干这些勾当惯了,一见?势头不对马上便能乞降,“这叫叫我来的人,我不认识他?……他?不是这里的人。”
血柱再次喷涌而出,赵七俯首便能瞧见?喷洒在?衣领处的鲜血。是他?自己的血。
“没说实话。”
“说了,说了,姑奶奶,我说的当真是实话!”赵七欲哭无泪,连忙又道:“小的当真不认识他?,而且小的也觉得那人不简单,说不定他?也不是幕后主使呀!”
贺镜龄点头,“嗯,说的有道理,继续,你还知道什么?”
或许是命门把?握在?她的手上,赵七发颤间依稀觉得这女人可真会审讯人——光是冷淡、辨不清喜怒的声音,还有一柄简简单单的银簪,便可敲得他?骨节层层碎裂,徒留一腔黑色淤血。
“他?应当说了,如何?认得我吧?”
赵七像是抓住了一株救命稻草,连忙道:“是,是,姑奶奶,他?说了您的长?相,说您长?得好看?……”
贺镜龄表情冷淡,“哦”了一声,“如何?说的?”
“那,姑奶奶,我便说了,您千万放我一命,”赵七哆嗦着,先把?雇主的原话尽力想了一遍再复述,“……就是这些,他?还说您骨软肉酥。”
听到这里,贺镜龄忽而笑?了起来,那簪子抵得稍松,笑?道:“那你现在?这么觉得么?”
她大概猜到是谁了。她这些日子来跟着越满衣,越满衣待她极好,什么事情都不要她做,随行的人都觉得她娇气。
“不不不,”赵七眼泪都迸出来,他?觉得双股间有热流淌过,“他?胡说的,他?胡说,姑奶奶您骨头硬!”
其实话说对一半。她外面的皮肉确实酥软,内里的骨头却张牙舞爪,要将对不起她的人一一报复尽。
贺镜龄挑眉,“给多少钱?”
赵七颤颤巍巍地说过。
“我还挺值钱,你怎么敢干这个?还是说,你们祁阳城中很多人都做这个?”
贺镜龄正愁那些茶客酒客的讯息不够精准,这会儿?送上了一个活的,她当然高兴。
“不,不是这样的……”赵七只觉自己下?一刻就要归西,什么涌到嘴边就说什么,“没多少人做这个。”
“继续说。”
赵七打算歇一口气,脖颈间抵靠的寒冷却又近一分,迫得他?胆寒,他?只能紧绷着,告知贺镜龄一切她想要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