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放在头顶怕吓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焚身不敢动其分毫的人,你说他怎么敢的啊。”宋玄玉的语速极快,字字铿锵,眼中是滔天的杀意。
是啊,尊主这般为那人着想的人,怎么可能不想杀了他,原来尊主也有身不由己之事。
“阿青对他有愧,更有情,自从周檠遇见阿青,那几百年,身上都是阿青的心血,可后来阿青又愧于没教好他。”
“若本君灭周檠,亦或是周檠来日雄踞一方灭本君,最先死的都是阿青。他这个笨蛋从始至终都是为别人而活。”
*
数日后,凛沧殿的山门前,
“混账周檠,前来给师尊请罪。”周檠跪在凛沧殿的山门前,重重叩首。
今早刚刚筋骨灵活,那人便给了他一张断绝师徒关系的帖子,让他下山。
这人终究还是不肯原谅他。
他这般低垂着头,忽然眼前一个人的影子笼罩了他。
“师尊。”
周檠慌忙抬头,对上的却是宋玄玉那张讥讽异常的脸,那人戏谑开口,“你怎么有脸跪在这的。”
这人的指责他当真还不了嘴,只能任由那人侮辱。
那人见周檠不说话,嘴角讥讽更甚,他的目光不复在秦长青跟前的暖意,反而有些阴恻恻的狠劲,“阿青他对你的好从不放在心上,伤了你分毫便忏悔自责,他不计较你对他做了什么,本君却看不得你这般心安理得。你以为阿青他不计较,你便可以心安理得了?你做的那些事你自己心知肚明,有些事不是别人原谅了便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杀了我吧。”
“呵——杀了你,呵哈哈哈哈哈。你这种人杀了只会脏了本君的手,你知不知道阿青他有多在乎你,你以为本君为什么忍你到现在?阿青看你看的比我重,可是你呢?”
“你骗本座,师尊他喜欢你。”
“周檠,你脑子里就只有情爱是吗?他把你从小养到大,而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你当真是没有半点礼义廉耻尊师重道的想法。你的爱,对阿青来说是耻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亲手养大的孩子会对他有那种想法。”
“你如今觉得悔恨不过是因为喜欢上了阿青。”
“你知道,阿青自从那事后,一直觉得自己愚不可及,他觉得他当年的方式有失妥当,不该逼你下山。他将你对他的做的所有归结于他的一个错误,他甚至在怨自己,若是他当初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是不是还依旧是当初那个明媚如风的少年。”
“可你扪心自问你配的上明媚如风这个词吗?真是侮辱又嘲讽。”
“可你知不知道他那么傲气的人,怎么可以忍受他的徒弟对他那般,你猜他当时有多绝望。”
“若他不是那个名动银川的神,若你今时今日不爱他,若他没有重生,这一切又该如何收场?”
“周檠,他生性不爱计较,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心安理得的,仗着他在乎你。”
这些话阿青不会说,可宋玄玉却是要说,这些话像一根根带着倒刺的针插在他的心上,血肉上。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多看看他…”周檠此时几乎像是一个鸵鸟,头几乎要埋进地下,那人字字珠玑的压迫感让他觉得他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就你也配?”
说完这句话,宋玄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转身走上了凛沧殿。
周檠紧紧地攥着拳头,也对,他做的那些事有什么资格要秦长青原谅他,若不是师尊命大,此时那人已经亡命已久了,可他真的不知道当年的种种。
是他冲昏了头,他根本就不配沾染师尊分毫,他的存在也不过害是秦长青的一个污点罢了。
那些折磨秦长青的日子在他脑中不断闪过,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师尊……对不起……
“不孝徒儿愿以一死,解师尊心中结!——”周檠重重地磕了个头,抬头遥望数百台阶之上凛沧殿,“从此以后我周檠不再是师尊的徒弟,愿凛沧神君修为无尽,永耀银川。”
师尊不愿意认他了,那他便替师尊摘了他与师尊的师徒头衔吧。
他抬剑挥手,一剑穿心。
噗——
鲜血喷射了一地,“对不起,弄脏了神君的台阶。”
周檠躺在地上……师尊要恨死他了吧……他对师尊做了那么自私的事…将人活生生的玩成了一个七零八碎的废人…师叔说的对…也许他不是那个明动银川的神,他面前的便不是这个目下无尘的神君了…是跪地祈求的一个贱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