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问回过神来,忙躲进人群,努力掩藏自己的身影。
奶茶店的工作人员捡起玩偶脑袋,一边拍着脑袋上的泥土,一边为桑眠眠打抱不平:“干什么呢,没看见小姑娘嘴都白了吗?这玩偶脑袋很重的好不好?玩什么都该有个度吧!”
眼见气氛不对,桑眠眠忙向前一步,用大肥手叉住圆润的熊腰,带着奶声奶气的长调,用最嚣张的态度开口:“怕!了!吧!不!敢!来!了!吧!略略略!再来就打你哦!”
黑猫玩偶显然是个识趣的人,抓住台阶马上下。
他用手拍拍自己的心口,一副怕得不行的模样,然后一边鞠躬一边往后退,一副彻底认怂的模样,惹得周围人哄笑不已。
音乐声继续,桑眠眠戴上玩偶脑袋,开始蹦蹦跳跳。
这样欢快的场景里,贺问一颗心却沉了下去,周遭一切的声音都逐渐变得飘渺,他竟然很是心疼玩偶里的桑眠眠。
想到这里,贺问狠狠闭上眼,努力挣脱自己这荒唐的想法,转身疾步走出这风情夜宵街。
而在回家的每一个步伐里,贺问想到的都是桑眠眠。
她为什么要在那里兼职打零工,是因为缺钱吗?
她每天都要穿着那么沉重的玩偶服跳到半夜吗?
所以这几个月她的成绩被我赶超,是有这方面的影响吗?
不是说学霸吗,很爱学习吗,为了赚钱连学习都顾不上了?这到底是多缺钱?
她要这些钱做什么?
贺问想着这些问题,直到走到家门口,伸手触碰冰凉的把手,才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我是在关心她吗?我是不是疯了?她的事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话虽这么说着,回到家中的贺问,却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做木雕练习了。
一刀下去,木头被他硬生生从中间戳穿,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只怕这刀也要戳穿手指了。
贺问愤愤将刀丢在桌上,双手环胸,满脸郁闷地靠在沙发上。
七点了。
八点了。
九点了。
十点了。
十一点了。
怎么还不回来?
贺问有些坐不住了,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又时不时跑到大门前,贴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哒哒哒——
脚步声清晰地从外面传来的同时,贺问当即冲回自己房间,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悄悄观察。
桑眠眠看上去已经是头重脚轻了,她踉踉跄跄走到沙发前,沉吟一声便瘫坐了下去。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侧颜看上去是那样的疲惫,仿佛连深呼吸都是一种辛苦。
然而桑眠眠也只不过休息了两分钟,很快又站了起来,疾步走向卫生间开始洗漱,最后回到她的小房间,结束这一天。
贺问禁不住暗暗想——
即便这么辛苦,也要去打零工吗?
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