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和衣躺在床上,听着外间门的动静逐渐变小,只余火堆燃烧的“噼啪”声。
田北和其他护卫守在门口,背影来去,尽职尽责地围出一片安全区域。
她合拢眼皮,心想,无论如何,眼下的情况比在白明月手上好多了。只要田北等人活着,其他人要想动手,就得付出代价。
定西伯的护卫们,愿意冒着得罪靖海侯府的危险,对她动手吗?他们对丁桃的忠心,经得起考验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此时此刻,田北就在角落里觑见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对手下做了个手势,自己走过去,满脸诧异地问道:“彭兄弟?”
“田兄。”对方压低声音,“可否借一步说话。”
田北往墙角走两步:“彭兄弟,你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是救你们来了。”彭护卫道,“谢三奶奶糊涂啊,这可不是好地方,你当那寨主是谁?就是如今的叛军首领黑劳!”
田北“大吃一惊”:“什么?怎么会?”
彭护卫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总之明日一早,你们还是快快离去为好。”
田北露出三分疑窦:“你这么一说,确实奇怪得很,可——”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好兄弟,你给我透句话,这有多少人?”
“他们只有两百多个,都带着伤。”彭护卫说,“我知道田兄的顾虑,放心,我认得路,到时候自会相助。”
田北立即道:“若真是如此,彭兄对我等可是恩重如山。”他暗示地问,“不知兄弟可愿随我面见公子?”
“苗人非我族类,这也是我等本分。”彭护卫道,“不过,我们兄弟确也有些叛军的消息,想告知谢巡抚。”
田北会意,慎重抱拳:“兄台高义,先谢过了。”
彭护卫朝他点点头,贴着墙根的阴影离去。
他绕过两间门竹楼,悄悄回到住的地方,等候的人忙问:“怎么样了?”
“毕竟是靖海侯府的人,看得出来,他们多少也有些疑虑,只是没想到咱们家大姑娘会和叛军搅和在一起。”彭护卫轻轻叹口气,“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
平心而论,他们对丁家都算忠心耿耿,伯爵府倒台了,既没跟着哄抢财物,也没有一走了之,遵循老夫人遗命,跟随丁姑娘。
开始还好,伯爷被定罪,成了谋反的逆贼,他们惴惴不安,和叛军在一块儿反倒安心。待黑劳打下小半个贵州,又觉得就此跟随苗王也无不可。
然而,朝廷的平叛很快就来了。
他们跟随定西伯已久,知道大夏的实力,不敢光明正大和朝廷作对,只负责保护丁桃,不掺和造反。左右丁姑娘嫁了苗王,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苗人自傲,也不在乎他们,混着混着就含糊过去了。
一晃大半年过去,叛军节节败退,势头越来越差,到如今,他们不得不为自己谋出路。
这会儿还能说是跟着丁姑娘出嫁了,免去被清算的麻烦,可若谢巡抚的夫人有个万一,他们可就只剩死路一条。
彭护卫暗中探了大家的口风,大多数人都不想冒险。
他们习惯了在城中生活,谁都不愿意随苗人进山,过刀耕火种的日子。
彭护卫便拉拢了些人,准备“弃暗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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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永从树上跳下来,和等候的族人说:“丁家的汉人不老实。”
“早就猜到了。”族人们冷笑,“他们可是丁王爷府上出来的,鼻孔朝天,还以为是以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