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劳见状,知道机会难得,立即伏低身,强忍着痛楚,觑空往外撤。
其他苗兵立即替他断后,不让官兵追上来围捕。
他们用性命为黑劳争取到了脱身的时间。
一直陪伴在黑劳身边,与他亲如兄弟的朋友,一面用手握住田南的刀,鲜血滴落满地,他却始终没有松手,只是挤出一句话:“劳,走,族里还要靠你。”
黑劳咬紧牙关,翻身上了丁桃的马。
他们调转马头,朝山脚后撤。
“放箭。”
谢玄英的声音响起。
箭雨如流星而至,几乎同一时间,黑劳拿过丁桃的流星弩,转头射出□□。
两拨箭矢交汇,视野好比被飞鸟群占据,难以分辨。
谢玄英看到三支箭朝自己飞来。
他挥剑斩断了一支,张鹤替他挡下了一支,但第三支箭来得太过刁钻,谢玄英竟未辨清何时来的,只觉胸口一痛。
箭击碎了他的护心镜,没入血肉之中。
谢玄英斩断箭羽,表情没有变化:“连弩射程有限,派人追。”
张鹤扶住他,面容焦急:“公子?”
“没事,在肋下。”谢玄英说,“只是肋骨断了。”
疼痛令他更为清醒:“田南,张鹤,你们搜山,屈毅,我们走。”
谢玄英翻身上马,浑然不似中箭。
他们先下山查看普安的情况,得知半个城都烧了,便没有入城,留李伯武主持后续事宜。
谢玄英终于见到了冯少俊。
“清臣?”冯少俊大吃一惊,“你中箭了?”
“没事,不深。”谢玄英没有贸然拔箭,失血不多,“回安南再说。”
冯少俊道:“那也不能继续骑马,去县衙找找,看看有没有马车。”
他们运气不错,马车无法在山间行路,苗人撤退没有带走它,只是积了层灰,勉强能用罢了。
谢玄英拒绝了马车,解开盔甲,用绷带固定住断箭和伤骨,以免位移,又像没事人似的,与大部队一道回了安南。
他受伤可不是小事。
钱大夫和范大夫立马替他取箭。
自跟随程丹若学过截肢,两位大夫对人体的了解更胜一层楼,小心割开皮肉,挖出箭头。
看到箭矢的刹那,他们均是色变。
这支箭,锈了。
“看起来似乎无毒,只是有些生锈。”钱大夫谨慎道,“抚台可有不适?”
谢玄英倒是神色如常,流星弩是罕见的神器,丁桃好生保养很正常,可□□不过寻常物,想她也不会仔细照料。
贵州的天气,武器生锈太正常了。
“目前并无不适。”他答。
“还是要以烈酒冲洗。”钱大夫拿出酒精瓶,镊子夹出高温煮过的纱布,“请抚台忍一忍。”
谢玄英深吸口气:“好。”
高浓度的酒精冲刷伤口,疼痛剧烈。
他强忍着由他们消了毒,又缝合了两针,敷上止血药和纱布,才缓缓吐气:“我伤得并不重,二位医术高明,可否……”
“咳。”钱大夫用力咳嗽了两声,“下官医术微末,只能处理些外伤,抚台的骨头也有断痕,还是请程夫人亲自掌眼为好。”
谢玄英重重叹了口气,肋骨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