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重语气,“夫人,你以为自己进了得胜堡,塞外就相安无事了吗?这病叫鼠疫,以鼠蚤传播,牧民能将此病染给你,必然是已经有不少人染上。你知道这病有多可怕吗?昔年成吉思汗西征,最远到过黑海,你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应该知道那里还有一片辽阔的领土——他们因为这病死了几千万人。”
云金桑布愣住了。
程丹若说:“牧民接触鼠类,远比农民多,这病一旦传开,大夏固有死伤,贵部怕是要死至少一半的人。到时候,你们雄兵千万,也不过三日就死。”
这话固然有夸大的成分,不过,谈判就是真真假假,唬住对方再说。
云金桑布伏在枕上,眉头紧锁,曾经美丽的脸庞因为淋巴发炎,显得肿硕可怖。
但她的眼神依然敏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程丹若,判断她的话中有几分为真。
程丹若不动如山,任她查看。
许久,云金桑布方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得的病在我们这里叫大头瘟,是其中最严重的一种。”程丹若说,“假如病情恶化,人会吐血而死,且浑身皮肤呈黑紫色。”
云金桑布脸色微变。
她不懂医术,却曾经听过这病,死后全身发黑,几乎整个部落都人都死光了。
程丹若能说出这一点,她的话就有了可信度。
“夫人,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程丹若叹了口气,正色道,“你我都希望两国和平,百姓安居,所以,让我来治你的病,只要你能恢复健康,一切就能回到正轨。”
云金桑布不愧是鞑靼举足轻重的人物,并未被治愈的希望冲昏头脑,反问:“你有多少把握治好我?”
“三成吧。”程丹若道。
“足够了。”云金桑布闭目沉思了会儿,很快作出决定,“好,你来替我治病。”
撇开个人的生死不谈,程丹若愿意替她看病,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程夫人。”云金桑布轻声叹息,“你心肠仁义,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谢你相救。”
程丹若道:“别忙着谢我,我也有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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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孤身进了官驿,谢玄英在参将府心绪难宁,如坐针毡,干脆主动请缨,去城墙上查看情况。
堪堪登楼,就听值守的将士说:“胡人有异动。”
谢玄英定睛一看,果然见到尘土飞扬,大量黑点逐渐聚集,一队数百人的骑兵直奔得胜堡下。
“叫范参将来。”他吩咐。
范参将飞速赶到,面色大改:“他们想干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
这队骑兵逼近城下,为首者大喊:“无耻汉人!交出汗王妃!”
后面随行的人异口同声地重复:“交出汗王妃!交出汗王妃!交出汗王妃!”
范参将虽是武将,可并不傻,立时道:“这下麻烦了,就算我们把人交出去,他们也未必退兵。要是谁杀了顺义王妃,再把罪名栽到我们的头上……”
他看向谢玄英,暗示道:“谢知府,这罪责你我都承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