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的象奴,全部来自于投靠、依附了忆祖山的那些庄户人家。
何善光为这些环忆祖山而建的村落造了黄册,委派了里正乡官,进行了规范管理。
其中许多人家在当地种田、做工、开店,他们的命运已经和忆祖山上的杨瀚紧密相连,再不可分。
何善光从这些人家择选刚刚进入青壮期的那些年轻人,杨瀚对他们自然可以做到如臂使指。
杨瀚下山后,一路走,一路修路。三百头猛犸巨象一路趟过去,就是最平整最结实最宽敞的一条路,只消稍作铺整,就是一条经久耐用的官道。
这路从忆祖山下一路趟出去,延伸向一座座大城。每到一处城池,杨瀚就会停下来勘察当地地理,了解水文情况,协助当地修建沟渠、堤坝、道路。
每日里,一头头巨象城里城外、山地河川地到处走,不但当地最详尽的地图顺利到手,有关人口、构成、民俗、风气,发展状况,杨瀚这边也就了然于胸了。
这支庞大的队伍一路行运,各地只需供应队伍的饮食,这当然是各方求之不得的事儿。
但是随着亲眼目睹的坐在猛犸巨象上的大王的英姿,随着急脚递的成员为千家万户送信、揽信时同户主随便拉呱的几句话,大王的慷慨义举也就传到了每一个百姓的心中。
因此,杨瀚离去时带走的还有一颗颗渐渐倾向朝廷的人心。
道路之重要,当然每一座城的人都知道,他们过去一年在出山、筑城的过程中,已经有了简易的道路,可是人口集中之后,这样的路远远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尤其是遇到天灾的时候,道路难行的缺陷便十分明显了,这也是各方势力对大王此举无比拥戴的原因。而在此过程中,当然需要大量的人手。
于是,很多在雨后受灾成了难民的人,亦或者因为要给朝廷和地方上缴高达七成的粮赋,对比忆祖山下的百姓心有不平的人,便以务工为借口,携妻带子地追随着庞大的象队而去。
许多城池虽然现在也在学着朝廷造黄册,可问题是他们对于地方上的监控和管理还没什么力度,因为他们还没有地方行政部门。
村镇一级完全散养,乡贤耆老阶层还没出现,城里面所谓的衙门正在摸索着任命官职以及划分职能阶段。
而各地不同的势力范围,其行政势力也是不可能协同合作的,所以一旦离开一个势力的地盘,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所谓的黄册便成了废纸一张,因此对于人员的流失,他们毫无办法。
他们都清楚,只有与朝廷结合,真正成为一个整体,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这么做。
当然,对于大王带走一些难民,对比修路救灾的功德,仍然在他们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况且,真要把那些难民留下,谁来救济他们呢?
既然国的概念尚未形成,只有一个个“家”,那大家顾的就只能是自已的家。没人肯去抚恤、安排,这些人留下,只怕也只能变成破坏地方的不稳定因素。
能让他们容忍退让最重要的一点仍然是:大王没有军队。
所以,他们认为一切仍在掌握。
杨瀚带的人并不多,他带了三百象奴下山,现在已经走了一半的城池,跟随他而行的也不过就是两千人上下,这个数量,没有任何一方势力会引起警惕。
只是,在这过程中,杨瀚在离开原城市,即将抵达新城市之前,已经安排了多少批人返回忆祖山,因为各方势力统治范围的割裂以及对别人的保密,就没有任何一方能准确统计了。
这样一路下去,大甜和小甜纵然有心亲近大王也没有机会。环境真的很苦,杨瀚就像传说中治水的大禹,这样的环境,哪有浪漫旖旎可言?
一路行来,为了方便,大甜和小甜也换上了男装,每天像个小厮一样,跟着杨瀚跑前跑后,不过她们渐渐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辛苦,却也很有意思。
三山洲的妇人,本来就如男人一样,要撑起家庭的半边天。入宫之后,她们心心念念的事就只是围着那一个男人转,想方设法地讨他欢心,其实她们也觉空虚的很。
而现在,她们的生活很充实。
随着队伍一路开进,原本从山上带下来的象奴队的人越来越熟练,他们不需要别人指挥了,杨瀚给他们每个人都拨了七八个人辅助,他们现在也在“传帮带”了。
这七八个人在同一个象奴的指挥下,规划他们负责路段的设计、建造的程序,谁开路、谁平地、谁铺路、谁采石,谁先谁后,安排的有条不紊。
如果各方势力的首领们肯在烈日之下,站到尘土飞扬的工地里去认真观察,他会惊奇地发现,这些人的协同配合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得心应手,对于命令的服从,也是越来越习惯。
一年之前,他们还是精于使船的水手、精于用箭的猎手,每个人都是极强悍的战士。现在他们又懂得了纪律、懂得了配合。
所以,现在只要杨瀚一声令下,他们拿出自已尚未生锈的刀箭,每七八人依托一头猛犸巨象,就是一个个可以完美发挥轻重武器特点、完美进行远近程武器搭配的精英作战小分队。
这个秘密,直到他们抵达大雍城,徐诺出城十里,亲自赶来迎接她的“丈夫”时,她才怵然而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