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怎么了?”
“没事。”她怕被认为是累赘。
肖明树以为她的脚是因为长久没活动而有些麻木。
轻轻牵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说:“不要怕,跟我走。”
徐俟清眨巴着大眼睛,又仔细看了看他,想确认他是否可以相信。
穿着浅蓝色T恤的男孩用右手擦了擦白色运动头带下额头的汗,说:“相信哥哥。”
她点了点头,随后大颗泪珠就落了下来。
她强忍着右脚的疼痛假装腿脚正常般跟在这个人身后,风吹起他的飘摇的衣衫。额发被汗水淋湿的少年带着她奔向了一个辽阔的春天。
男孩很快攀爬到墙头上,双腿岔开骑坐着墙脊,然后朝她伸出手:“来。”
徐俟清踏上他准备好的木桩,握住了他的手。
肖明树用尽全力把她拉到墙头上,徐俟清也奋力蹬住墙体一步步往上爬。
成功了!
肖明树扶她坐稳,“现在,能落到那里吗?”他指了指墙外被摞起高高一截儿的罂粟杆。
徐俟清有些害怕。
肖明树安慰她:“和刚才一样,我拉住你的手你慢慢滑下去,然后我松手,你就会落在衣服上。”
“好。”
徐俟清如他所说般动作着,却在肖明树要松开手时闭着眼摇头。
“没事的,我慢慢松手,你落下去底下是软和的。”肖明树胳膊逐渐失去力气,拉着她的右手被她长久未修剪的指甲划出道小口子,却还是在耐心安抚她。
徐俟清依旧犹豫,却听他说:“小皓,落下去。”声音透着坚定而温柔的力量。
她一瞥眼,看见了他的手指被自己划出鲜血。于是马上松开手落了下去,跌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的身体和逝去的腐朽罂粟中间隔着的,是肖明树干净暖和的外套。
见她平稳落地,肖明树也灵巧地跳了下去。他拍了拍手上粘上的灰土,拉她起身,“快跑!”
徐俟清被他牵着手扯进了茂密丰饶的野草中疯跑着。
跑出一公里多,到了一处长满芦苇的荒地上。徐俟清越来越艰难地喘息。肖明树见状慢慢停了下来,小女孩嘴唇干得不成样子了。胳膊上脚腕上除了紫青外又新添了些草木的划伤。不能再这样跑了,她的身体承受不住。
“先休息一会儿吧,”肖明树蹲下身,又把那件外套铺在草地上,“你躺着。”
他从那件外套中掏出个冒着青涩的杏子,是疯跑的途中路过一片杏林时顺手摘下的。
将杏子塞到徐俟清的手心里,肖明树忖度着眼下他的两个选择选择,一个是带着她逃到距离较远的镇上公安局,另一个是回到奶奶家找其他堂叔寻求帮助,但是这条路线上没什么可供遮掩的物体,不太容易躲避。
看着小女孩虚弱的样子,他还是决定冒险赌一把:回奶奶家。
做好决定后肖明树背起徐俟清,用外套仔细固定好她的背部以防坠落,“搂紧我的脖子。”他回头对背上的小女孩轻轻说道。
“嗯。”徐俟清紧紧攀住他。
太阳快要落下地平线了。肖明树一边朝前跑一边不时回头看,迈过了无垠长阔的田野,再翻越前面那条长坝就可以了。
风声在他耳边呼啸,就在这时,安静的旷野忽然隐约传来摩托轰隆声。
肖明树回头看去,一小团模糊的白色光亮正在朝这边靠近。
遭了。
两人的身形无处躲避,肖明树脊背淌下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