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当晚。当晚裴令宣喝了不少酒,谁来敬他都先干,喝到中途小蛇来告诉他有快递送到了,指名道姓给他的。他一般不会签收寄件人不明的包裹,是小蛇确认了寄件者的署名才会把盒子捧给他。物流单上留的名字是宁则远,然而不排除是其他人例如陆玮琛,冒名恶搞他的可能性。陆玮琛敢这会儿来找他晦气,他就敢把对方这几年干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告给陆真鸿听。“你别用手抠啊。”小蛇拿出随身携带的裁纸刀帮他划开胶带。盒子里面又是盒子,好在没封死。裴令宣漫不经心地拆开盖子,当看清盒底那摊血迹斑斑的断指,他猛地丢开纸盒,鼻尖残留的血腥味令他胃中翻江倒海,他惊惧地捂紧了嘴。小蛇蹲下身去打量盒中洒落的零零碎碎的猩红物件,“这都是什么啊……”“报警,”裴令宣颤声道,“……快,报警。”梦幻泡影24看到他反应如此剧烈,小蛇不敢马虎,但也难以置信地上那些是真实的残肢,难道不是黑粉的恶作剧吗?所以在掏出手机的同时,小蛇俯下头去端详近处那团血糊糊的不明物,血水的气味真切地窜入嗅觉,他才避讳地后退让开身。“等会儿。”裴令宣骤然改变了主意。小蛇慌忙地挂断连通中的报警电话。裴令宣壮着胆子踢了踢那只躺倒的纸盒,底部掉出一只沾血的信封。小蛇跟了他快十年,这点默契总是有,立马去找来相应工具,不留指纹地抽出那张信纸,展开在他眼前。信上的字迹清隽,只写了一句话——:别怕,从今往后你就真正自由了。裴令宣手背和后颈的毛孔炸开,冷汗唰唰地往外冒,他万分庆幸自己方才留了心眼,没有直接报警。太可怕了。寄这些给他的人是要做什么?自己不想活了顺手拉他垫背?这不是普普通通的恐吓事件,是物证人证俱全的刑事犯罪。他主演的电视剧正在热播,制片的电影也才上映不久,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绝不能被牵涉进一场法治风波。酒劲退去,他的神智彻底清醒,在快速理清思路后,裴令宣拨通了宁则远的手机号。虽然寄件人名填的是宁则远,但他首先能排除的对象也是宁则远。“喂。”电话被接起。“出事了,你过来吗?”“谁出事了?”“不知道。我等你到天亮之前。”宁则远:“到底什么事?”他不回答,利落地中断通话。详细情况无法通过语言叙述,只有亲眼所见方知严重性。但他不确定宁则远会不会来,他不敢信任自己以外的人;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对方没来,他就接受现实,他们走到头了。庆功宴开到后半夜,人理所当然是越来越少,可始终有一群没嗨够不想回家的人在叫嚣着继续,于是越重影起好带头作用,组织大家换了场地彻夜狂欢。喧嚣的酒会一散场,这个不寻常的夜晚顿时清冷得令人惊心。裴令宣以喝多了身体不适为由,躲在包间里谁也不见;等外面的人走光了,他才敢露面去天台呼吸新鲜空气,倒数着距离天亮还剩多久。他的人生担得住大起大落四个字,前半夜还在天堂,后半夜又堕入地狱。小蛇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哥,不报警能行吗?”“你觉得是谁寄的?”他近几年的黑粉暴增,网络上四处遍布着针对他的谣言和诋毁,但他不相信会有黑粉为了吓唬他而去切掉别人或自己的手指。是离他更近的人干的,甚至是他认识的人。“我想不到……”小蛇愁眉苦脸,“靠咱们俩空想,能想出结果吗?为什么不交给警察去办?这人揪出来也必须送他去坐牢啊。我知道这种事传出去不好听,可你是受害者。”“你看了他留的字,他的目的很明确,是在暗示他是为了我才那样做的。这在警察眼里,不就等同于我有教唆犯罪的嫌疑?即便能够排除我的嫌疑,他们也会认为我和犯罪者有私人关系。你知道被记者拍到我进局子会有什么后果吗?”“清者自清,我相信警察的办案能力,你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我能给你作证啊,没有谁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怪罪到你身上,狗仔那边也是可以沟通协调的。”“你长了脑子为什么不用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我是清清白白的完美受害者,这也是一则负面新闻。以后观众看到我,只会想起我被变态威胁恐吓寄过手指。我要花多少钱才能阻止这些舆论扩散?想降低它的后续影响力我得付出多大代价?你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