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觉得性癖没什么好指摘或纠正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怪癖,他在这方面很有奉献精神,只要别把他搞破相或弄伤就影响不大。即便最初有些不能接受,现在也无所谓了。睡不着,躺着又无聊,他决定再躺十分钟,十分钟后宁则远还不上来,他就去找他。可是裴令宣躺着躺着就没了意识,等他再清醒过来,是被冻醒的。室内冷气的温度低,他的半边身子露在外面,被吹得手脚冰凉。他哆嗦着缩进被子,旁边是一具温暖的躯体,他抬起对方的手臂贴近体温充沛的胸膛,谁知宁则远压根没睡,和他正眨巴的眼睛四目相对。好困……他对望了一眼,埋头睡去。宁则远不是存心要闹他,是没忍住,在他的额头和眼角亲了又亲;他眼皮沉得睁不开,伸出一只手严实地捂住对方的嘴。手心手背都是肉,被人啃手指是种又痒又痛的感受,皮肉轻薄的指间韧带最敏感,牙齿和舌尖都在他指根用着力,他想抽却抽不回来,五根笋尖似的细白手指颤颤地伸缩、收拢。他烦躁地咕哝:“你干什么……”“我有时看着你,就感觉很饿,想把你吞了,又想被你吃掉。我只要看到绳子、盘子、砧板,刀叉、火焰……都会想到你。”“你是不是变态啊……”裴令宣很不情愿地说,“我是看你心智健全才喜欢你的。”“也不是很严重的变态。”宁则远一本正经道,“人不都是变态的吗?”“谁说的,我可是如假包换的正常人。”“你不正常。”“我哪里不正常?”“你喜欢被我啃。”“我不喜欢。”“那试试。”宁则远钻入被窝,撩起他衣服的下摆。细细密密的痒痛交加感传遍他的全身,还没两分钟,他下肢就麻了,求饶道:“别啃了别啃了,我认输。”被子鼓动着,边缘冒出一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宁则远说:“不是认输,你要说你喜欢。”“……行我喜欢我喜欢。”宁则远低下头,“你只是喜欢我能让你高兴,但我喜欢的是你本身。”“有区别吗?”裴令宣摸他的脸。“有。”说到这里不再有下文。他心想宁则远说的不对,他也是喜欢这个人的,不然怎么会在被那样贬低之后仍然同意和好。都说他唯利是图,他自己也那么认为,可他在宁则远身上并没有图谋到什么。他不愉快了,刻意找茬,“你家里人,是想撮合你和那个女孩吗?”宁则远开心地笑了,好似害羞,又有几分得意和满足。“你笑什么?”裴令宣冷下声。“没什么,我是高兴终于见到你吃醋的样子了。”“我没吃醋,我是测试你的应变能力,你不及格,出局。”“如果我回答你,是的,我和她差一点成为恋人。你给我打多少分?”宁则远激进地试探他的底线。裴令宣暗暗地磨牙,笑着说:“我把你们俩都砍死,切成块洒遍天涯海角,让你们生生世世不复相见。”“你好吓人。”宁则远口头表达着害怕,眼神里却尽是憧憬。“吓人?那你别跟我在一起。”他翻身面向床的另一边。“不,我喜欢吓人的。”一双手环住他的腰,心跳声萦绕他的后背。“你肯定不知道,我既想伤害你,又想被你伤害;我只能跟你在一起,别的人都不行。谁再来瞎搅和拆散我们,我就把他杀掉,你会跟我亡命天涯的,对吗?”“我才不要跟你亡命天涯,你去坐牢吧,你会等你的。”“你不替我顶罪?”“你杀人我顶罪?你想什么呢。”“喔。”宁则远遗憾的叹息滚烫的落在他后颈。裴令宣回味着这番异想天开的对话,心中的惆怅被欢快覆盖,他一发笑,便再也停不下来,笑到腹部痉挛,勾着背脊翻动身体,将被褥和床单扭得一团糟。笑得没力气了,他平躺望着天花板,手指摸索着碰到了身侧的人。指尖抚过宁则远的下臂,温热的皮肤和结实隆起的肌理筋络,跳动的脉搏、下陷的掌心,略微粗糙的指腹,以及需要他施力分开的指缝。十指交扣后他举起那只手,注视着半空中彼此交缠的骨骼血肉,他说:“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结婚要戴戒指。”宁则远:“你想要戒指吗?”“我不想,”他洒脱道,“戒指不好看。”“那什么是好看的?”裴令宣认真地趴到对方耳旁,掩着嘴型说了句悄悄话。宁则远听完,眉头浮现一抹疑虑,却坚定地应承道:“这个,等我先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