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哄一个小孩子一样哄着自己,“你看看他,他在一点点恢复,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她将刀刃抱入怀中,迎接着尖锐的锋芒,鲜血有一次涌了出来,包围着她全?身。她将血送入余绥的口中。喝了那么多天她的心头血,余绥的身子显然在恢复。血肉已经覆盖了白骨,他的身体已经完整无缺。只不过,他的眼睛依然闭着,一动不动,似乎永远也不会醒来。但温宜笑知道他不会,他迟早有一天会醒过来。刻到第四?十次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虚弱。她记得第一次入水时,水是温暖的,包裹着她全?身,即便?是在水底最深处,她感受到的依旧是一片温暖,宛如母亲的怀抱。可是现在,她浑身上下都?蔓延着彻骨冰冷,指尖没有一丝暖意。她不止一次想要逃跑,离开水底,逃回天坑中去。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余绥的体温却回升。他们就好?像是一株并蒂的双生莲花,争夺着茎中的养分,此?消彼长。温宜笑感觉到冷的时候,就把自己狠狠埋入余绥身体里?,借着他的体温,给自己取暖。在他的怀抱之中,他听见了他的心脏微弱地跳动起来。可是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冷,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伤口愈合速度居然在变缓。心脏的位置已经是一团血肉模糊的血污,没有一块好?肉,疼痛令她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了起来。她伸手,握起刀,却发现浑身都?使不上力气。疲倦席卷而来,明明已经睡了很长时间,她却依然困倦,想要就此?长久长久地沉睡下去。可是她还不能?睡,她本?能?地握住刀,这?个动作她重复了许多遍,然而现在,一只白皙却按在了她的刀上。她有些疑惑,连日的疼痛已经令她有些意识变得迟钝了下来。她抢了一下刀刃,发现根本?就抢不过来。她回过身,白色的衣角覆盖住了她的眼睛,连带着她的意识也消弭在白色之中。她艰难地拉开白色,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与她对上。温宜笑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就再次昏睡了过去。……崔灵姝在岸上等了很久。她刚刚开始等的时候,还会纪录下来过了多少天,但是后来,她干脆懒得记了,在坑底下安心地住了下来。这?里?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有吃的有喝的,她又是天生喜静的人,即便?只有她一个人,她也感觉住得惬意,就算温宜笑这?辈子都?不浮上来,她也可以好?好?待着。其实她也会担心温宜笑,不知道她在深不见底的潭水中究竟过得怎么样了。她也曾尝试过想要进入水中寻找她。可她现在的形态已经不是鬼火,而是变成了人,很难想要穿过水面。她自小生活在北方,北方多旱地,她天生怕水。鼓起勇气往下跳的时候,水面好?像天然抗拒她的加入,直接像弹棉花一样,化为一张大网,把她给弹出去。崔灵姝仰头栽倒在地上,郁闷得很,但是也没有办法。既然下不去,就只好?在上面停留。反正这?个地方是温宜笑带她来的,肯定是他们的地盘,崔灵姝不担心他们会在自己的地盘里?出什么事情。只不过余绥那副样子的确有些渗人。崔灵姝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余绥的时候,她那时候还在家中念书。因为两种血脉混杂在她身上,所?以她天生体虚多病,家里?事事都?顺着它。战乱时期,女孩子很少有念书的,但为了给她解乏,就算家道中落,家里?也尽力给她请了夫子,希望她念书识字,将来在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乱世?,可有一技之长庇护自己。那一日夫子才刚刚讲完课,他讲乱世?,讲昏君,讲九尾狐魅惑君主,讲这?十年来世?间的各种灾难。崔灵姝听得心虚,毕竟给昏君送去妖妃的,就是她们崔氏一族,她心里?头深深地厌恶着那个占据妖妃身体的九尾狐妖,如果没有那个九尾狐妖,那么她们一族也不至于被各路军阀牵连,被指控为罪魁祸首,狼狈求生。课毕后,她抬头看向窗外,忽然间见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那人墨色长发一路垂到腰际,手中握着一柄弓,琥珀色的眼眸,给人一种纯粹又深沉的感觉,就这?一眼,崔灵姝心里?就生出了他必定不是凡人的念头。它果然不是凡人,仅仅一眨眼,那人又不见了,似是仙人入凡。仙人入世?,是会给众生带来好?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