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妈妈陪你吗?”陈诗语露出了点开心:“明天哥哥也过来。”凌羽不避讳:“他现在在家吗?”陈诗语摇摇头:“哥哥在外面住,而且最近都挺忙的。”凌羽笑了一下:“原来是真的忙。”吃完饭后,商哲说要送她们,便去一旁把车从车位里开出来。凌羽将拎着的盒子递给陈诗语:“送你的开学礼物。”陈诗语接过来:“谢谢姐姐。”凌羽摸摸她的头发:“还是和以前一样,如果妈妈不问你,就不要提我们见面的事情了,嗯?”对方点点头。凌羽又问:“你哥哥明天什么时候去看你呀?”“应该是下午,”陈诗语捏着手里的袋子,“你会来看我吗?”凌羽笑笑:“可以呀。”商哲在后面亮了亮车灯,凌羽拉着陈诗语上了后座,把她先送了回去。到达橡树庄园的时候,才刚过八点。凌羽下车,看着陈诗语刷卡进去,才转身走回车子旁。她的包还在后座,刚想拉开车门,就听到商哲略沉的语气:“坐前面。”“我拿一下包。”她坐回了副驾驶,隔着后视镜瞧了一眼对方的脸色。一路无话。汽车行驶到楼下,又缓缓停住。她解开安全带,刚推开门起身,就被对方喊住。她回头。商哲不看她,只说:“你先坐下。”凌羽照做,她目光望着前面,楼上有几家住户亮着灯,阳台有人在晾衣服,昏黄的光照出忙碌的身影。沉默了半分钟左右,商哲递过来一件东西。凌羽垂眼,看到了他掌心的一支口红。大概是她下午没装进包里,不小心滚到了中间的位置,又被商哲捡起来。“谢谢商总。”她说着要去拿。商哲却在她伸手的瞬间,将手掌合上收了回去。凌羽的眼睛看着他。“你有时候挺聪明的。”他不看她。凌羽轻轻笑了:“这算夸奖吗?”“当然算,”他说,“实习的时候也很出色,所以当时我希望你留下来。”她的睫毛动了一下。“这些决定都在陈准给我打电话之前。”“是吗?”凌羽轻声说。“凌羽,”他偏过脸看她,“我之前明里暗里问过你很多次,你总是打太极,怎么突然变卦了?”“我没变过。”凌羽说。只是当时的分开让人留下顾虑,而她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商总难道一直都能看清楚自己的心吗?”凌羽反问。话音落下,商哲笑了一声:“所以见面了,你又重新看清了。”“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商哲突然道:“我谈过几任女朋友。”“嗯?”凌羽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见他瞧着自己,慢慢凑近,呼吸逐渐扑到自己的脸上。隔着一段距离,凌羽没有躲,只是看着他。“成人之美和假公济私只是一线之隔,”他的手指碰到了她的发丝,“你希望我怎么做?”“商总对我有知遇之恩,”凌羽神情不变,“既然以前帮过……不如就帮到底吧。”对方轻扯了一下唇角,随后掌心向下,将口红塞到她手里后,重新回到驾驶座上,不再看她:“回去吧。”凌羽起身合上车门,她捏着口红,慢慢说道:“商总晚安。”对方微微颔首,车窗逐渐升起。这两年她几乎不怎么和王金玲联系,所以下午她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对方是有些惊喜的。“小羽……”王金玲看了一眼正在睡午觉的陈诗语,声音低下来,“你怎么来了?”“诗语睡多久了?”“快醒了,”王金玲说完又看她,“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凌羽没看她:“工作忙。”“哦,”她说,“你——”凌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对方便不言语了。秋日的阳光很清澈。陈诗语正在睡觉,病房里的窗帘被拉上,只留了一条缝,明明晃晃的光线就照在椅子上,像水波一样晃荡。凌羽坐过去,从果篮里捧出一个柚子放在膝上。王金玲坐在旁边:“我来弄吧。”凌羽说不用。她用勺子在中心划了一圈,将果肉分离出来,又一点点将筋膜剥开,这样得到的果肉晶莹没有杂质,只是这种剥皮的办法颇费精力和时间,病房里弥漫着清新的柚香。王金玲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待会诗语的哥哥要来。”凌羽轻轻“嗯”了一声,弹了弹衣服上的果肉经络:“那我现在就走,省得你为难。”王金玲一愣。她同她数十年不见,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另一个女儿,性格软绵又会撒娇,让她隐隐约约记起童年时的凌羽,她同诗语似乎有点不同,但总归是乖巧的。可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她偶尔露出来的锋利,总是让人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