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芙跟在她身后。
门口堵着的人自发让开,谢蕴一眼便瞧见了那影壁前面色讪讪的人。
对视一瞬,戚钰慢吞吞走过来,与她身后侧站着崔芙拱手道:“对不住,失礼了。”
“无妨。”崔芙轻轻摇头,唇角抿着些笑,看了眼谢蕴,相邀道:“戚二爷若是无甚事,便一道来吃盏茶吧。”
“无事的!”戚钰连忙道,偷悄悄看一眼那面色淡然之的人,声音低了些,“多谢。”
寝屋自是不宜叙话,崔芙带人移步旁边花厅。
丫鬟上了茶水点心,刚要退下,便被程敬喊住了。
“二爷有何吩咐?”
“方才便是你拦我?”程敬眉眼不善的问。
这一发作有些莫名,本就尴尬的气氛顿时愈发的僵。
丫鬟无措的瞧向崔芙,而后转了回来,微微点头。
却是见程敬将手中茶水倒了,‘啪’的一声,连杯带盏的摔在了那小丫鬟脚边。
瘦弱的身子一抖,慌忙跪了下来,求道:“二爷息怒。”
听雪瞧得目瞪口呆,默默往她家姑娘后面站了站。
程二爷真吓人……
“凭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你二爷?”程敬横眉冷眼道。
“够了。”崔芙站起身,面色苍白,带着冷意道,不闪不避的迎上那道视线,“她是我院子里的人,拦你本是应该,二爷若是不满,便去与侯爷说。”
程敬嗤了声,“兄长躺在你的榻上,我说什么?”
戚钰顿时皱眉。
这是犯病了?
这话一出,崔芙脸上神色难堪,面色愈发的白。
谢蕴瞧见,扶她坐下,“不宜动气,仔细身子。”
视线一转,落在那张挑衅作死的脸上,语气不善道:“程二爷好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侯府如今是二爷当家作主,进兄长嫂嫂的院子如入无人之境,未有通传便罢了,还带着外男。”
被那眼风一扫,戚钰默默低头。
程二这混账拽着他过来时,他当真是不知。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1]谢蕴淡声道。
程敬脸上神色骤然一变,目光凶狠的盯着她,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程二!”戚钰皱眉喊道。
“喊我做甚!”程敬怒道,“你自个儿听听她嘴里的话!”
戚钰面上闪过犹豫,看向谢蕴。
谢蕴似是没察觉他的视线,目光依旧落在程敬脸上,锐利而冷寒,似是冬日里檐下那冰棱子。
戚钰心口一紧,忽的想起刚成亲时,他被兄长行了一顿家法,那夜他抱着软枕借口去寻她上药,言语间,她说——你我凭何与我叔父叔母作比。
那一瞬间的眼神,也如此时这般彻骨。
那时他觉着,她似是透过他在瞧旁人,但此时,她真真切切的瞧着程敬。
那一声‘二爷’,她到底是在喊谁?
程敬怒极反笑,那双眼睛如鹰隼般盯着谢蕴,“想我死?怕不是黄泉路上你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