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玖凛毫不留情连皮带肉撕开他的刻意至极的谎言。
“是不想,还是不敢?”
江池渊十指无意识紧握。
好半天才松了一口气,像是认命了似的坦然道:“是不敢。”
时玖凛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后文。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是犯贱,但……我总感觉,如果接受了这些,你就会在我面前消失不见一样。”
哪怕那个先消失的人应该是他。
他本就患得患失,像是在沙漠中走久了,濒临死亡的人忽然得到一瓶救命水一样,他分不清那是真的水还是大脑自我欺骗产生幻觉。
他甚至不敢拧开瓶盖尝一口。
如果是假的,那他就连最后一丝能支撑自己走出沙漠的信念也没有了。
时玖凛沉默片刻:“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知道,我知道。”
江池渊情绪都险些因为这句话崩溃,“但是这句话能不能别由你来告诉我?”
他也想活着,他也想能再多看几年这世界上的风景,多陪自己爱的人几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命都被别人捏在掌心,每一天都可能是自己的死期,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煎熬的度日。
“宝贝,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江池渊调整好自己的姿态,把那些过于激烈癫狂的情绪尽数收敛起来,这才低声道:“你当然可以做到不回头,反正你的心里没有任何人,你大可以大步向前走,不受任何束缚……”
他不受感情羁绊,他能看破一切,他能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那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时怨气有多大。
他追不上时玖凛的脚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配站在他身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教会这个没有心的人学会去接受爱。
他做不到。
时玖凛有些纳闷:“你又在发什么疯?”
羡慕他什么,羡慕他长在黑暗中一身污泥,还是羡慕他已然麻木到跟死人没什么区别的灵魂。
还是很疼。
穿透骨髓,遍布至全身的疼。
躺在床上时还没怎么察觉到,可一旦下了地,似乎每走一步都会有类似于撕裂的感觉蔓延。
江池渊垂眸:“那你就当我是在发疯吧。”
他最后也还是没接受时玖凛看似好心的建议,独自去了浴室。
时玖凛四肢发软,头却重的要命。
他揉了揉假笑到有些发僵的唇角,听卫生间内传来的水声出了一瞬神。
他会借着水声掩饰偷偷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