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坐下,唏嘘:“你真是可怜见的。”
沈青梧瞥他:……让你坐了吗,你就坐。
没大没小。
张行简怎么还不把长林轰走。
张行简发现沈青梧的不满,他笑着插口:“是不是药煎好了?”
沈青梧:“……”
又要吃药。
但是沈将军近日刚大婚,心情好,侍从将药端来,她仰颈一口闷,喝得十分爽快。
长林都要喝一声:英雄豪杰不过如此。
长林看着沈青梧,感慨:“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沈青梧瞥他一眼。
长林没有感觉,但是张行简在此时微笑:“梧桐是不是有话想说?”
长林:……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有话想说了?她面无表情在这里坐半天,我说了半天她一声不吭,她根本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你怎么就觉得她有话?
张行简倚着扶手,握着刀的手向内收,玉石扔在他衣摆处。他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噙笑看沈青梧。
他的眼中流着春波,藤架缝隙间流入的日光,都落在他眼中。这正是春日一样的昳丽。
张行简鼓励沈青梧:“有什么话,你说啊。”
沈青梧放下药碗,斟酌自己的思想,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苦尽甘来说的不对。”
长林怔。
沈青梧:“怎么能叫苦尽甘来?你看我喝这碗药,它一直就这么苦,我喝了大半年,它还是这么苦。难道我麻痹自己,它就能变甜了?我恐怕喝上一万年,它还是这么苦。这世上根本没有‘苦尽甘来’这回事。”
长林呆呆看她。
他觉得哪里不对,但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沈青梧继续:“难道你是想说我成婚,就叫苦尽甘来了?可是张月鹿从来就没变过……我很久以前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他还是这个样子。我有被他的表象骗到过吗?没有。
“张月鹿十几岁时怎样,现在依然怎样。苦的东西是变不成甜的,甜的只会因为,那本来就甜。”
长林要开口。
沈青梧在他开口前,抢话:“难道你觉得你们郎君以前对我很坏,现在对我很好吗?”
这话,长林怎么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