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慈善宫,雪娘行了大礼之后,便听见太后有气无力地说:
“快请起吧。不必多礼。”
太后身边的长嬷嬷过来,亲自扶起罗雪娘:
“早听闻罗大夫善施疖肿切割之术,如何不与太后施刀?可痛了有两个月了,再怎么喝药敷药,都破不了,越长越大,可怎么是好!”
长嬷嬷十岁起就伴在太后身边,二十年风雨,两人情分早就超出了主仆。
痛在太后身,也痛在她心里。
雪娘让宫内不相干人等都退出,请长嬷嬷褪下太后亵裤,再次看诊。
见大腿内侧,红肿发亮,疖子已有成人拳头那么大。
顶部已经透明发亮,能看见里面的黄脓,周边却还是硬邦邦的。
如果不施刀,怕是还要痛上好些时日才会破口。
不但如此,靠近私密处,还有三四个小的疖头囊肿块,同样硬邦邦的。
旁人不察,雪娘一看就知,那几处也是隐患。
日后若是爆发起来,会像如今这个一般厉害。
雪娘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太后若是能忍得,小女做好准备便可以施刀,破开脓口,将里面的疖肿根头取出,不过过程会疼痛难耐,比现在红肿之痛还要厉害几倍。太后若是忍不得那痛楚,便继续敷药,等这一片肿块都化成脓血,它自会破口。”
太后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长嬷嬷问道:
“若是等它自己破口,要多久呢?”
雪娘沉吟片刻才道:
“实话说,如今太后所喝汤药都是清热解毒效用,敷的草药亦同,反而缓解了疖肿化脓的过程,若想要它早日长熟,便停了这些药,小女再开一剂方子,以毒攻毒,方可快些化脓。”
她停下来,想了想道:
“估计有半个月,便会自行破口了。不过,太后若是想要根治,还须施刀,将疖肿根头挖出来,连旁边的腐肉一并切除,日后慢慢调养,才有可能不再复发。”
又问道道:
“太后这次长这么大,应该是十几二十年的顽疾吧,这个地方反复发作,一次比一次严重,就是之前没有下狠手,挖肉之故。”
太后与长嬷嬷对视一眼,这罗大夫果然厉害。
这个部位确实每年都会长,最早十几天就破了。
近几年每次都要长几个月,今年是怎么都好不了了。
太后才不到五十岁,委实不想年年受此等苦楚,咬了牙道:
“就请罗大夫与哀家施刀吧!”
雪娘作出胆怯犹豫模样,再三把施刀的痛苦,以及之后有可能的恶果与太后交代清楚。
太后依旧想试试,雪娘便跪了下来,一脸肃穆地与太后请旨:
“太后万金之躯,尊贵无比。之前太医只开汤药与草药,应该也是有此顾虑,今日雪娘要斗胆犯上,在太后身上动刀,还要请一道谕旨,宽宥雪娘冒犯之罪,此外,日后若复发,非雪娘不力之责,实在是疖肿此症,自古以来便是顽疾,难以根治。”
历史上有不少名人,便是死于此症。
太后咬牙说道:“哀家自然不会降罪与你,你且放心施刀便是。”
心知若没有这一道谕旨作保,罗雪娘万万不敢动刀。
只好吩咐太监去写谕旨来,令雪娘放心施刀诊治,无论结果如何,不会降罪于她。
雪娘接了谕旨,仔仔细细看了,放进袖笼里收好,才复又跪下禀道:
“施刀需要用到特制剜刀,麻沸散和化瘀散止血草等药物,有些药物需要时日熬制,今日未及准备,还请允准雪娘回仙林馆备齐药物与刀具,五日后再来行施刀之术。”
太后虽痛不欲生,却也无法,只能挥挥手,令雪娘速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