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娪去了秦氏院中,才知陆闻道这些日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日日都到秦家来,请求见秦氏一面。
秦老夫人态度立场十分坚决,一次都没让他进门。
“黄鼠狼给鸡拜年,”陆明娪听吴妈妈说起来,也是一肚子气,“若真是知错,何至于现在才来?”
秦氏垂着眼喝药,看她神情像是在思索什么。
吴妈妈端着水,打算等秦氏喝了药再给她漱口:“奴婢也是这么觉着。老爷若是好的,又怎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奴婢还同太太说呢……”
她话还未说完,秦氏便放下药碗,同她道:“这些日子吃药吃得嘴里全是苦味,你去厨房看看,可有什么甜食,替我拿些来。”
吴妈妈答应一声,将漱口的水递与她后,便出去了。
陆明娪看出她是有意支开吴妈妈,有些不放心地握住她的手:“母亲……”
秦氏却是对她一笑,道:“没事。”
说着,她又抬手理了理陆明娪的鬓发,柔声笑问:“挨你外祖母骂了?”
陆明娪看着她,见她这般态度,便猜她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
因有解药吃着,又有宣夫人帮她调理身子,秦氏现如今的气色好了许多,再不似陆明娪刚回陆家时那般病恹恹的。
但到底是被人毒害一场,眼下气色再好,也是回不到从前的。
陆明娪想起从前的事心中就涌起一阵寒意,她没回答秦氏的问题,直直问道:“母亲,你是打算原谅父亲做的那些事?”
秦氏先是一愣,随即又笑起来,反问:“那你可是要原谅郁家做的事?”
陆明娪想也未想便道:“除非他们死!”
“我也是这个意思,”秦氏垂着眼,仍是如陆明娪记忆里那般挂着岁月静好的笑,“我不争不抢,不是我争不过,是我不在意,可这不代表我不会生气。”
她从不在意陆闻道,也不在意徐姨娘。
对于徐姨娘自甘下贱,给人做妾,败坏家中姊妹名声的行为,她瞧不上。
同时秦氏也明白,同为女人,徐姨娘也是可怜的那个,即使如此,可怜人又何苦为难可怜人。
真正有错的,难道不是身为男人的陆闻道吗?
他既是同徐姨娘有情,又何苦来求娶她?他既娶了她,又为何做不到洁身自好,同旧情人纠缠不清,还哄着人家给他做妾?
秦氏不信那套“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措辞,那不过是他们为自己的淫乱无耻寻的借口罢了。
从古至今,只娶一妻,只与一人相守的男人不是没有,为何旁人做得到,偏他就做不到?
秦氏从陆闻道跟他商议,要纳徐姨娘为妾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信不得,不值得托付一生。
“不必担心,母亲心里有数,”秦氏怜爱地看着她,“这条命,是你和你外祖母替我争回来的,我比谁都珍惜。”
陆明娪没说话,扑进秦氏怀里,闻着她身上还没散去的药香定了定神。
黄昏十分,陆明娪估摸着郁庭宥要回家了,方才告辞回郁家。
吴妈妈替秦氏送她到院门处,听得她忽然问:“母亲近来可是见过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