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魔头会产生这样的梦魇,就该是他亲眼见过的场面。
思绪这样一转弯,沈定宁顿了顿,抬头看他:“是不知道,还是记不清了?”
这一声像是触了魔尊的逆鳞。
少年猛地站起身,冷冷扫他一眼,落叶被踩到撕裂,发出清脆的嚓嚓声。
沈定宁处变不惊,眉一挑,对上他目光:“怎么,又要凶我?”
君尧侧头躲开他的脸,被他这话惹得眼神有几分狼狈,闭眼呼气,拳头握紧又松开,骨节喀喀作响。
半晌后,君尧睁开那双眸,毫无波澜回答道:“记不清。”
沈定宁看见的那一切。
就是他至今为止想起的全部。
沈定宁问他,那人是谁,他何尝不想知道,只是他不能。
君尧听见心底有道悲痛欲绝的嘶吼,至少在突破元婴期之前,不要去揭开记忆里的真相。
沈定宁被少年隐忍挣扎的神色弄得心头一跳,情绪突然有些复杂,把想问的话都咽了下去。
他受夜里冷风所扰,低咳了几声,咳得衣袖都在跟着晃,等缓过来了,才提醒道:“我看你今夜有走火入魔之兆,小心像上回那样发狂。”
“那样的情形,等我离开了魔渊,可没人救得了你。”
“我自有办法——”君尧打断了他,随后猜到以身边人的性子,必然会往下问,不甘不愿解释道,“玄鸣宗有一门功法,可以破解走火入魔之兆。”
身处魔门,多的是至阴至邪的秘传功法。
“这么神?”沈定宁哑声一笑,唇勾起,“那你上回怎么不用?”
君尧没吭声。
沈定宁于是猜测道:“这般邪门的功法,怕是对身体有损吧?”
他问起这话就没指望魔尊会答。
等了会儿,见魔尊果真不说话,沈定宁心里有数了。
他心中不知泛起了什么情绪,悠悠叹了声:“小魔头,你年纪轻轻路还长,别把路走得那么绝。”
沈定宁本是出于好心,提醒这么一句。
少年天赋异禀,如果因为急于求成废了,多少有些可惜。
然而这番话到魔尊眼里,却突然像是又在拐弯抹角,告诉对方,他灵族之血有多好,不必把路走绝,也能让人绝处逢生。
君尧心里这样揣测,看见沈定宁那副悠然随意的坐相,唇一扯,不满的话语忽然脱口而出:“你什么年纪,来训我?”
话一说出口,君尧就后悔了。
沈定宁既然没说,那就不是抱着这种心思。
他方才怎么会那样小气地想……
似乎在认识沈定宁后,他就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幸而沈定宁没计较太多。
听他一说,反而好奇起他的年龄来。
沈定宁把手支在腿上,仰头看着少年高大的身影,报上自己穿越后多活两年的年龄,语气洒脱:“二十五岁,怎么着比你大上几岁吧。”
那双漂亮的眸,闪动着得意。
唇边还噙着笑。
君尧觉得这病秧子又碍眼了起来。
他很不服气地吐出四个字:“区区六岁。”
一句话似乎藏有轻蔑的哼声。
少年脾性在不经意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哦,十九岁啊,小我六岁呢,”沈定宁越是看他这样,越是想要逗他,“难怪我见到你,心里头总有对晚辈的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