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当了十几年的太子,能是一般人吗?
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她轻咳一声,试着低声唤道:“夫君?”
刚才喝了些水,已经好了许多,再次开口,喉咙至少没有方才那种火烧般的疼痛。
可饶是已经放低了声音,却半天没有等到回应。
她抬头看向萧濯。
狂风吹起落在脸侧的墨发,萧濯仍是一副至若惘然的样子。
清俊的面容清晰如刀刻,长眉入鬓,鼻梁悬挺,薄唇微抿,寒星般的眸子里隐隐有傲气深藏,依稀可见曾经的意气。
见她坐在萧濯身边,周围看守萧濯的官差紧握腰间的佩刀,警惕地看过来。
她心猛然一跳,故作镇定地拉着萧濯的衣袖,厚着脸皮劝说:“你已经几天没有进过食了,多少吃点吧。”
说着,她把馒头递到他跟前。
官差见她只是给萧濯吃东西,便放心地移开了目光。
萧濯倏然地扭头看向沈月晞,那锐利的眼眸如冰冷的刀似要把人一剑穿心,如野兽负伤,凶戾阴鸷,对一切靠近的生物保持着本能的警惕,似乎时刻准备将扑上来的对方撕咬个粉碎。
沈月晞被这含着霜雪般的眸子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碗差点扔出去。
没办法,她以前就是一个整天宅在实验室的人,和人交往极少,哪里接触过气势这么强的一个人。
她端着碗停在他面前,不知如何是好,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可为了能逃命,她只能硬着头皮低声劝说:“你总要想想为了你而死的那些亲人。”
他们还等着你给他们报仇,洗刷冤屈。
萧濯被贬一事,牵连甚广,首当其冲便是太子的母家镇国公,全府上下皆被拉去砍去了头,如今这流放之路上,早已经看不到镇国公府的家眷。
更不要说那些投靠他的大臣了。
还有皇后之死。
所以不要做仇者快,亲者痛的事。
萧濯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见萧濯终于有了反应,沈月晞继续游说:“想想是谁害你到如此地步,再想想那高高在上的仇人,他们凭什么好好活着?”
所以赶紧振作起来,别消极怠工,起来干活!
萧濯用力呼吸,似乎想要将自己胸口那种激愤压下去,双眼通红,带着镣铐双手紧握成拳,手上的青筋条条暴起。
沈月晞环顾了一下周围,见看守他们的衙役已经三三两两已经开始交接,并没有注意到萧濯此时的变化。
心下松了一口气,可不能再继续刺激他了。万一他当场发作,引来官差注意就不好了。
但是再一看萧濯,发现他早已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似乎刚才那变化只是她看花了眼。
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
见他把碗里的水一口都喝了下去,沈月晞便把馒头一分为二,又给了他一半。
“赶紧吃,一会还要赶路。”
萧濯看了她一眼,接过去吃了起来。
很好,刚才的话他听进去了,看来离成功逃跑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