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娃自己爬进去的,你比谁都清楚。]
我妈把锅铲一摔,红着眼带着我又出了村子。
我知道村口山坡上埋着一个小孩。
是我妹妹春香。
那年妈妈难产,废了半年命才生妹妹。
可是奶奶一看又是个女孩,当场就要掐死。
我妈浑身是血的从床上爬起来,以性命威胁才留下了妹妹。
妹妹出生,家里的钱都交了罚款,奶奶更是苛刻。
只给坐月子的妈妈一天一顿饭吃。
妈妈饿的脸发青,妹妹也每天饿的哇哇大哭。
六岁的我总是偷偷去挖野菜,回来煮汤给妈妈喝,那段日子,太苦了。
满嘴的野菜味,苦到了心里。
奶奶瞧着劝不动,她又来撺掇我。
[秀春,你要不要弟弟啊,有了弟弟啊,以后就有兄弟保护你啦。]
[弟弟?我不要弟弟。]
年幼的我,早早的知道了什么是重男轻女。
隔壁的小丫姐,自从有了弟弟,她妈妈就经常因为弟弟哭而打她。
她曾告诉我,她以后长大,一定要掐死弟弟。
奶奶软磨硬泡,我妈始终不曾松口。
后来奶奶也没了好脸色,总是把夜里把爸爸拉进她屋里嘀嘀咕咕。
4。
这晚,爸爸喝了不少包谷酒。
他一把抓起还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妈妈,拖拽进屋里。
我在一旁吓的哇哇大哭,嘴里不停的喊着。
[不要打妈妈,不要打我妈妈。]
可奶奶强壮的手臂死死的抱住我,任我如何拳打脚踢也挣脱不了。
[小砍头,你妈给你生弟弟去了,别嚎丧。]
我闹腾的太厉害,奶奶忍无可忍的给了我一巴掌,她粗糙的大手划过我的脸颊。
我眼前一黑,嘴里都是腥甜,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我再也哭不出来,躺在地上缩成一团。
睁开眼,天色大亮,我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感觉不到疼了,麻麻涨涨的,肿的老高。
我顾不得穿鞋,就往屋里跑。
屋里一股子怪味,爸爸早就去了工地。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妈妈,她双眼无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巨大的恐惧把我包围,我不敢哭,抽抽搭搭的喊了声。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