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之,得罪这么多人,你真不怕?”,车上,温书麟终于问出了自己寻摸已久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包国维却是对着咧嘴一笑,
“当然怕啊,但是不怕!”
“你这话什么意思?”
包国维转过身正对着温书麟道,“你看啊,我越怕他们,我就越想整死他们,他们就越恨我,是不是就越希望我死?
但是如今我兵权在手,谁也没办法收拾我,就只能寄希望于日本人的枪炮把我干掉,是不是?”
“啊……对!”
“呐,我死在日本人手上的前提是我留在金陵,而如今有了主任支持,我留在金陵的唯一情况便是我继续当这个宪兵司令,他们只会希望我这宪兵司令继续当下去。”
“我越怕,就越得罪他们,我这司令官就当得越稳,当得越稳我兵权就越多,兵权越多我越不怕”
“所以,我越怕越不怕”
温书麟难以置信地看着包国维,他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抠抠脑壳。
“别寻思了,等市民疏散完毕,给你个好差事!”,包国维大大咧咧地揽着温书麟的肩膀,
后者紧皱着眉头疑惑道,“啥好差事?”,但包国维只是神秘一笑,“说是好差事就是好差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就你这吊人胃口的习惯,肯定有很多人烦你!”,温书麟直接转头看向了窗外,不再理会包国维。
窗外的场景逐渐由紧密的街道变成了杂草丛生的郊外,他们正在向下关处赶去。
下关码头,是金陵城西部临江的一处重要水运码头,是金陵撤往后方最快的一处撤离点。
此时聚集在下关的人群密密麻麻,一眼望去人头攒动,叫喊、哭闹、喝骂声音不绝,人潮汹涌甚于他们对面的长江浪潮。
在江岸用数十艘大小船只稳定的浮桥犹如一道生命通道,几十万的生命从上面踏过,充满了沉重与哀伤。
负责在这里值守的是从太湖南部防线败退回金陵休整的宋希濂第三十六师一部,三十六师也是中央军,而且是第一批调整师的序列,
调往太湖南部本意是稳住其他地方军的军心,但是由于物资供给少,导致出现了嫡系杂牌的矛盾,在藤田大队的奇袭下很快就出现了防线裂缝,
兵败如山倒,还没怎么发挥战力的三十六师便随着其他部队一同后撤。
此时三十六师的士兵们正横着枪拦住那些想要插队或是抢先过桥的人潮,但是在巨大的人流面前,他们这些单薄的兵力根本弹压不住,
保证现场不出现大的踩踏事件已经是这支队伍的极限了,赶来的教导队士兵立刻上前协助维持秩序,这才将颇有些混乱的局面止住。
包国维等人下车后,很快就派来了一名少校在他面前敬礼道,“三十六师一零六旅二一六团三营营长陈涛向您报到!”
包国维点点头,随后问道,“二一六团……你们团长是胡家骥吧?”
“是的长官!”
“他人呢?”
“胡团长在沪城罗甸就已经牺牲了!”,那营长声音有点打颤,但很快止住了激动,包国维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地点点头,
随后继续朝着江边走去,身后的警卫们在人群中划开了一道路线。
只见成群结队的百姓们都挤在浮桥边上等待着过江,但是显然这条浮桥能接受的通行量根本难以满足庞大的难民队伍。
包国维脸色铁青,因为据部下汇报,就在距离浮桥处一百米处的码头,停泊着十余艘空空的轮渡,“那些船为什么不拿来运送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