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頭上的斗篷緩緩滑落,其下,露出了一張眉眼深邃、膚如凝脂的面頰:
「戚將軍,久仰大名。」
「在下,正是金氏王女,那蘭珠。」
戚玉霜慢慢回過頭,雙眼之中一片明亮,竟毫無醉意。
她打量著那蘭珠,忽然微微一笑,道:「金氏王女,久仰了。」
相較於西域人的長相而言,那蘭珠的面相生得非常柔和,眉骨之下是一雙淺褐色的杏眼,濃密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頗有幾分欲說還休的意味,看起來極為溫柔可親。
然而,只有直視這雙眼睛才會發現,在她的目光中,浸透著一種殺伐果斷的銳利之色,猶如浸透著劇毒的納蘭提花,只可遠觀,絕不可靠近。
與此同時,那蘭珠也在打量著戚玉霜。
面前的戚玉霜,醉眼迷濛,神情慵懶,身體以一種極為放鬆的姿勢倚靠在篝火旁,但她卻清楚地感覺到,戚玉霜此時正宛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渾身上下每一處都蘊藏著極強的威勢,仿佛只要再稍微上前一步,便會立刻成為她的目標。
那蘭珠目光波動了一下,道:「戚將軍,難道不是來邀我商議共彌善之策的麼?」
戚玉霜笑道:「王女好膽識,竟敢親涉險地。便不怕我扣押王女,威逼金氏發兵嗎?」
那蘭珠嘴角微微一抽,道:「將軍多慮了。我雖代理金氏國政,卻不過是越俎代庖罷了。」
「我有一弟,才是真正的金氏之主。惜其年幼,不能掌大事。我父慘死於彌善之手,母親慟不能言,才使我暫理政事。將軍即便擒了我,金氏依舊有國主,有朝臣。此舉於金氏無傷,卻於將軍聲名有損,何必做此有傷和氣之事?」
戚玉霜含笑看著她,道:「王女果然生得一張利口。只是我看王女之弟,恐怕不在朝中,而在……禁宮幽困之中吧!」
「你!」那蘭珠雙目陡然睜大,驚怒道。
戚玉霜悠然道:「托汝弟為由,不過是要以此說服我不生戒心罷了。王女敢孤身深入敵營,此智此勇,令人佩服。但以我觀之,恐怕,你才是如今真正的……金氏之主吧?」
那蘭珠猛然倒退一步,目光驟然冷厲下來,她舉目四望,果然發現,方才在不遠處篝火旁飲酒作樂的人影,此刻,似乎形成了一種隱隱的合圍之勢,越來越近。
在他們的手中,似乎有什麼在反射著極為森冷的寒光。
戚玉霜卻笑道:「王女,何必緊張,先飲過此酒,再談不遲。」
她拎起酒壺,一道酒液涓涓而下,落入酒盞之中。她用劍尖挑起酒盞,輕輕巧巧地遞到那蘭珠面前,道:「王女請。」
那蘭珠微微眯起眼睛,卻也不懼,抬手奪過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戚玉霜鼓掌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