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办?”赵西平好奇,“一个个谈话?”
隋玉摇头,“我正愁家里的铜钱堆成山没处用,花钱的机会这就来了。我打算盖座济慈院,目前收养被丢弃的孩子或是父母双亡的孩子,日后再收留孤老的女人。种棉人想借种生子无非是担心老无所依,我们把问题从根上解决了,她们没了后顾之忧,哪里还会再惦记着借种生子。”
此举的确能从根上解决问题,赵西平佩服隋玉的巧思,这个法子只损一家的钱财,能让无数老幼受益。
“你舍得?你的钱都是你辛苦赚来的。”赵西平有点舍不得。
“舍得,我赚钱就是为了让我花钱的时候不受掣肘。”隋玉豪爽极了,“这是件积德行善的事,营妓因我从良,我再给她们兜底,这个朝代最后一批营妓能善终,于我来说是件大功德。”
赵西平“啧啧”两声,他作怪道:“大慈大悲的氎花夫人,你得了了净大师的真传啊。”
隋玉脱鞋砸过去,“好好说话。”
“玉掌柜是个好人。”赵西平捡起她的鞋走过来,说:“也好,你不心疼钱就行。”
“其实耗不了多少钱,种棉人老了,手上都攒的有钱,她们有胆量借种生子就是因为有钱做倚仗,想生孩子也是因为老了没倚仗,我提供住所,给她们做靠山,吃吃喝喝估计不用我掏钱。就是养孩子要费些钱财,不过养大了,这些孩子能进商队给我做事,我也不算白付出。”隋玉说。
“行,你想做就做,什么时候盖房子?我让丁全去找匠人。”赵西平说,“明天我再去找种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们,下个月我去酒泉、张掖和武威郡巡看棉株的长势,再把这个消息带给另外三个郡的种棉人。她们得知这个消息后若是还执意借种生子,出了什么乱子我们都不管了。”
“行。”隋玉没意见,“半个月后忙完春种就动工盖房子,济慈院就按客舍的布局盖,不设仓房,全部做成卧房,先盖六进,六进院最低能住下三百人。人少的时候可以一人一间,人多的时候,三个人住一间也行。”
“全按你说的办。”赵西平说,“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改日我去官府登记一下,半个月后挖地基盖房,争取两个月能完工,房子落成了就放出消息。”
隋玉点头。
之后的几日,敦煌的种棉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她们纷纷来城北询问隋玉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在看到隋玉点头后,她们大松一口气,感激涕零地叩谢她。
隋玉拦不住,只能看着她们或近或远地伏地而跪,结结实实地磕一个响头。
礼受了,隋玉抓紧功夫张罗盖房的事,之前的想法进一步细化,为了让人住得舒服,每进院她只设十二间房,南北靠墙各六间屋,这相当于是把客舍的房屋二合一并在一起,扩大起居的面积。
她预估了下,盖这座房最低要花三万钱。
同时,隋玉要收养孤儿L和弃儿L的消息传了出去,来往的商队在半个月内给她送来五个孩子,三女二男,年纪在两岁到五岁之间。这些孩子的爹无外乎是客商和镖师,他们不仅在商队里养女人随行,停留在敦煌的时候也会在当地养女人。比如阿羌,她娘是敦煌的人,她爹就是某个过路的羌人。
隋玉把这五个孩子收下了,但也不是送来她就要,送孩子过来的人要随她去官府写个文书:他她自愿遗弃某个孩子,往后此子与他她再无关系,若是来扰,罚其入狱三年。
有红枣在前,后送来的三个女娃娃分别取名叫青枣、青柿和黄柿,青枣最大,有五岁了,另外两个女娃娃都是三岁。两个小子分别是四岁和二岁,大的叫桑叶,小的叫桑果。
房子动工了,住在敦煌的种棉人每逢得空就过来帮忙干活,有力气的去挖土,没力气的去灶房帮忙做饭,剩余的人管教连红枣带内的六个娃娃,教他们自己洗脸洗脚,教他们相互帮忙扎头发,教他们挖虫喂鸡……
*
日子一晃到了八月,新盖的房子落成了,棉花也丰收了,年前出关的商队又马不停蹄地回来了,隋宋两家的商队也从长安回到敦煌城。
在沸反盈天的热闹里,老牛叔跟阿水说:“明年开春你嫂嫂要带商队出关,到时候你一起跟着离开。”
阿水不作声,她面带抗拒。
“我要是还能活二十年,你从十六岁到三十六岁就一直在敦煌守着我?”老牛叔问,“等你三十六了,你都要当奶奶了,那时候你再想出门长见识只能靠做梦,没人愿意再提携你。”
阿水面露纠结。
“去吧,不用守着我,我能等你回来。”老牛叔又说,“你想不想知道你娘的消息?我告诉你。”
阿水一愣,她点头:“我跟我嫂嫂一起出关。”
“你娘应该就在关外,你可能会在关外遇见她,不过你们要是见到面,你不会认出她,她也不会认出你,你跟她长得完全不像。她叫佟花儿L,知道你叫阿水。”老牛叔说。
他之所以愿意告诉她,是因为关于佟花儿L的事只有他和隋玉隋良还有赵西平知道,如果他不幸在阿水离家后死了,阿水想得知她娘的消息只能从隋玉隋良和赵西平口中得知。往后阿水跟佟花儿L还有没有交集他不知道,更不确定阿水会不会变了性情,他担心若是有什么变故,阿水会怪隋玉和隋良隐瞒佟花儿L的消息。
所以这个事他来说,如果阿水跟佟花儿L的缘分还没断,这个孽缘不会连累到不相干的人。
“我晓得她叫佟花儿L。”阿水说,“我之前去军屯的时候有人跟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