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星小聲嘀咕:「你那時候本來就丑。」滿身都是紅點點,還怪嚇人的。看著曾祖手裡的銀針,明明都嚇壞了,還裝淡定,手指都快把褲縫摳破了。
說起這些事,程景紅打開了話匣子,一股腦說了很多陳鄴小時候的事。加上吳承耀也做藥材生意,雖然規模遠比不上陳學海,但是兩人竟然認識。
陳學海已經計劃著什麼時候兩家人一起吃飯,吳星想起江楠那天的表情心裡有點忐忑。
晚飯後陳鄴帶著吳星在院子裡的涼亭下看星星,吳星捅了捅他胳膊:「我們是不是有點著急了?」
陳鄴彈起來,手捂住她嘴:「你又要甩我?」他有點反應過度。
「不是,」吳星拿開他手,「你爸媽已經開始計劃跟我爸媽見面了,我有點擔心。」
陳鄴又躺下:「別擔心,他們就是今晚心情好,我跟他們說不著急,等過年再見,然後等你一畢業我們就能結婚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說起結婚的話題,吳星問他:「你真想跟我結婚?」
「為什麼不?」陳鄴蹙眉看她。
吳星眼睛盯著幽藍的天空:「我只是覺得結婚不是個簡單的事,牽扯到的東西很多,不光是感情,要考慮很多。」
「你未免太未雨綢繆了。」
第47章「記仇?」
昨晚跟陳鄴躺在院子裡說到結婚的話題,天上的星忽然也黯淡了許多。兩人東扯西扯總是不到點上,吳星覺得婚姻是令人發抖的,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進入,她在這點上是比較悲觀的。
甚至覺得婚姻的本質並非愛情的果實,而是一個利益框架,要融入對方的親族關係,再小一點,她開始想如果真要結婚那家務怎麼分配,她又能保持多大程度上的自我。
她習慣了喝蜂蜜水的時候給自己塞一顆甘草片。但是陳鄴不一樣,他從沒覺得會遇到什麼問題,甚至覺得就算有問題又怎樣,解決不就是了。
陳凜加說的那些話又在腦海里浮現出來,吳星扶額,窗戶開著,有點涼,她用腳背勾住窗沿,關上。
一大早,睜眼沒幾秒,手機上滴滴連著幾條消息。
點開一看,是錢老師的。假期收到導師的消息算得上一個恐怖事件,也許又是論文的事,她點開,算錯了。
馬上月底,30號是念海史學會創始人之一史念海先生的110周年誕辰,錢老師做的邊疆歷史地理的專題要做匯報討論,他打算帶兩個學生去,其中一個是吳星,一大早就是給她通知這事。
滿打滿算,她來清荷村也就不到十天,原本計劃要待差不多一個月,現在時間一下子被擠壓,在月底去西安前她不光要完成剩下的調研,也意味著要和陳鄴暫時分開了。
壓力一下子拉滿,她起身搓了把臉,去敲隔壁的門,這才想起陳爺爺家今天喪事出殯,他五點就出門去幫忙了。
廠院裡最近李老頭不知在哪裡搞來了一個陀螺,大清早抽得啪啪響。吳星穿了身輕便的衣服,下樓打了招呼去幹活。
今天要去的那家是個獨居的老爺爺,大兒子前幾年得病死了,媳婦帶著孫子改嫁,小兒子跟媳婦不待見老頭,老頭火氣也大,早早分家一個人在老舊的土坯房裡住。
年紀稍長的老人,為了討生活都有點手藝傍身。今天這位是個做喪葬用的花圈和紙火的,客人們一般都會提前定好,今天村裡有葬禮,他一大早就在院子裡忙著。
一方不大的院落,邊上的偏房已經塌了,改成了牛圈,裡面有兩頭牛在吃早餐,一把晨起割的嫩草咀嚼的津津有味。
院子中央的晾衣杆上掛了一排紅綠配色的紙火,就差在周圈和下擺貼上紙做的金元寶了。老頭在糊一個四合院,旁邊放著一隻已經貼好的白色駿馬,栩栩如生。
他看吳星進來,也不客氣,點了一鍋水煙,吧唧抽了口,煙霧繚繞中把箱子裡的金元寶一股腦倒在木製的象棋盤上,「正好你幫我把這貼一貼。」
吳星之前跟陳鋒一起來過一次,跟老人算是已經認識了。
她放下手裡的東西,搬了個小凳子過來坐下,手裡開始忙活,錄音筆開著,她邊做邊聊。
院子裡有一顆很老的胡桃樹,枝繁葉茂,上面輟著滿滿的青核桃,以前老人們都有在院子裡載果樹的習慣。
聊了會,吳星問他:「你孫子是不是回來了?」她昨天在路上看見了。
老頭在箍圈:「昨天回來了一趟,還想著今天能再熱鬧一天,結果昨天下午就走了。」
吳星手裡的金元寶閃光:「可能有事吧!」
老頭手指沾了點糨糊,在貼四合院的屋檐:「年輕人都忙,馬上也要結婚了,這樁事算要了了。我們一輩子人也要到頭了,不容易。」
吳星聽他感慨,手裡速度沒慢下來,「安頓好,你也心安了。」
老頭臉上的溝壑黝黑,鬍鬚白了,從中山裝的上兜里掏出煙片,又從上面碾碎一點塞進水煙瓶里,「安心?人要自己不想通一輩子安不了心,操完這個還有那個,啥時候土埋住了就不麻煩了。這麼一想,管他哪個裡子面子的,買不動房子就不買房,娶不上媳婦就自個過,哪個都不要命,我還是想著我帥兒輕鬆些。」
太陽已經很高,頂在頭上白晃晃又火辣辣,他們挪動了幾個地方追樹底下的陰涼。吳星聽完這話抬頭又去仔細打量這位快九十歲高齡的老人,上半年積攢下的虛浮感在看著他鬆勁又彎曲的手指時也基本消散了,具體的人和事,一點點去經驗,她其實也不一定要為事情追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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