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綽走進會議室時,剛好八點半。
院裡好幾個領導都在,就等著他,四五個人對他一個,沈綽才進門,就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壓迫感,讓他分外不舒服。
「沈老師坐吧。」周院示意他。
沈綽在長桌另邊坐下,打了聲招呼:「周院。」
周院點點頭,直入正題,問起他昨天被請去喝茶的具體情況。
沈綽沒有隱瞞,把談話內容大致說了一遍,但不包括裴廷約打聽來的那些,當然也不需要他說,學校這邊該知道的早都知道了。
甚至背後舉報人是誰,這些院領導未必一無所知,但誰也不會提這個。
聽罷他說的,周院沉吟一陣道:「老章這個事情還比較麻煩,市監委來帶人之前半點風聲都沒透露,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辦他,我們目前能做的也只是配合調查。」
「他們查的那筆錢早都已經回到了實驗室的帳上,學院並沒有損失,而且這樣走帳是事前就跟學院這邊報備過的,沒道理老師要因為這個就去坐牢吧?」沈綽不甘心地問。
「話不是這麼說,」一旁的田中驊開了口,「沈老師,我們知道你跟章院關係好,但實事求是,錢在他公司帳上過一趟,跟被他挪用去干別的,這是兩回事吧?最後這筆錢款回來了這是沒錯,但回來了不代表他沒有挪動過。」
「是不是真的挪動了,還沒有定性,」沈綽冷硬道,「田院沒必要先給老師扣上這個帽子。」
一眾領導有些意外,沈綽平時不聲不響的,一貫是最好說話最斯文的那個,沒想到今天竟然會當眾嗆田中驊。
田中驊大概也沒想到沈綽會這樣下他的面子,頓時臉色就不好看了。
周院趕緊打圓場:「確實還沒有定性,但田院說的也是我們擔心的地方,市監委如果堅持要查,這事便很難說清楚,畢竟這筆錢也不是當時就到了實驗室帳上,是前後分了幾次轉回來的。
「當然,我們都相信老章的品性,能出力的地方我們肯定會儘量出力,我會跟校領導說,最好能以校方的名義出一個正式的情況說明,幫他解釋,至少我們學校這邊,肯定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田中驊卻道:「沈老師,你是不是最近正在申報新課題?出了這個事還是暫時先放一放吧。」
沈綽皺眉:「我申報課題,跟這事有什麼關係嗎?」
「避避風頭。」對方道。
沈綽沒表態,冷眼看著他。
田中驊是院領導、學科帶頭人,他本來應該尊敬尊重對方,事實上,除了之前一直找他麻煩的楊文斌,他在學校里還從未用這種態度對待過其他人,但事到如今,撕不撕破臉的似乎也沒什麼意義。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做老好人太久,他也覺得累。
這種時候沈綽突然想到了裴廷約,如果是裴廷約在這,他會怎麼應對?
大概哪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不會讓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好過吧。
或許學學那個人,做個瘋子未必沒有好處。
「我們院裡之後被叫去談話的人,想必不會只有我一個,」沈綽問,「田院的意思是我們都要避風頭,停了手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