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約選的這個地方太過有情調,鮮花、蠟燭、燈光、鋼琴,該有的都有,氣氛十足,他卻沒半點跟這個人約會的心思。
「有話想跟我說?」裴廷約倒著酒,問他。
「別喝了吧,」沈綽說,「我不想喝,還是你一會兒又打算叫代駕?」
裴廷約擱下酒,看著他:「那算了,沈綽,今晚肯跟我出來吃飯,是真心的嗎?」
沈綽被問得略無言,他不是喜歡找藉口的個性,猶豫之後索性直接說了:「你最近是不是代理了一個債務糾紛的案子,其中一個被告叫仲永成的?」
裴廷約挑了挑眉:「你認識他?」
「他是我一個師兄,」沈綽點頭道,「我就是想問問你,他這個官司輸了是不是得賠很多錢?」
「沈綽,」裴廷約提醒他,「我是原告的代理律師。」
「我知道,」沈綽有些尷尬,「實在不能說就算了……」
裴廷約靠向身後沙發,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些探究的深意,沈綽喝了口水,想掩飾不自在,聽到裴廷約的一聲笑:「我要是說不能說,你是不是就打算飯也不吃,直接走人?」
沈綽:「……沒有。」
「我就知道,出來跟我吃飯不是真心的,」裴廷約嘆氣一般,「又是我在自作多情了。」
沈綽擱下水杯,皺眉。
「為了別人的事情來找我,那個師兄跟你什麼關係?」裴廷約問。
「同學朋友,」沈綽知道他又想歪了,有點氣悶,「沒別的關係,我念研究生時他是帶我的博士,很照顧我,他家裡女兒剛出生,我不想他因為這事破產一時想不開,所以幫著問問。」
「賠了錢就想不開,那他也挺脆弱的。」裴廷約哂道。
沈綽沉下氣:「他到底要賠多少錢?」
「沒多少,」裴廷約說,「但攤到他身上大幾千萬大概也是有的,他們公司之前增資擴股過,他當時認繳了上億的新增註冊資本,實繳數額卻連三分之一都沒有,這兩年市場不好,他公司幾個大項目都虧得血本無歸,公司資產已經所剩無幾,我的委託人想拿回錢,只能向他們這些沒有繳清註冊資本的股東追償。」
沈綽啞然,大幾千萬,以他對那位師兄的了解,確實就是他全部的身家了。
「……還有別的辦法嗎?」
「有是有,」裴廷約淡道,「他那個公司還有個大股東,是另一間民營公司,增資時認繳了他們公司兩點五個億的註冊資本,並且實額繳清了。
「但之前我們申請法院查過他們公司的資金流向,發現這筆錢後來被以債權投資的形式分幾次轉了出去,之後或許轉手幾道,又落到某個基金帳戶上,以減資的方式回到了他們大股東公司里,如果是真的,那就是這個大股東抽逃出資,空手套白狼。」
沈綽愣了愣:「那你們沒有起訴他們嗎?」
「你師兄和其他股東自己都雲裡霧裡,只懂得做技術,其他方面完全被這個大股東牽著鼻子走,」裴廷約有些好笑,「我只要幫我委託人拿到錢,問你師兄他們要,還是問其他股東要,有區別嗎?如果證據確鑿,我們當然會把對方一起告了,但現在證據鏈不完整,轉出去的錢還到海外轉了一圈,沒法查,是不是的都只是我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