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都被逗乐了。他看向孟宴臣,对他摇了摇头:“这是你妹妹?非说室友讨厌她,多大点事儿,值得跑来喝三杯霸王酒。你回去可得好好劝劝她,可别因为这个事儿抑郁了。”
孟宴臣拿出皮夹结账,蔡敏敏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得把他的格纹领带缠自己脖子上。等到孟宴臣把她扶上车,领带都被她扯得乱七八糟,衬衫扣子还掉了一颗。
上了车的蔡敏敏还算乖巧,整个身体斜靠着车门,脑袋顶在车窗上,背影极为忧郁。孟宴臣开着车,不时看她一眼,怕她突然打开车窗把脑袋伸出去喝风。
既然是伤心事,那他就不问了吧。
直到他把蔡敏敏安顿在床上,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孟宴臣在床边坐了会儿,看着蔡敏敏像是睡着了,便轻手轻脚走了出去,为她带上了门。
半个小时后,他端着一碗醒酒汤走进卧室,发现蔡敏敏正抱着腿坐在床边的地板上。
他放低了声音:“蔡敏敏?”
她一言不发。
孟宴臣把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动作轻缓地半蹲在她身前,看着她的脸:“怎么下来了?”
“躺着难受。”
蔡敏敏把脸埋在臂弯里,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小小一只。
“我很差劲吗?”她的声音闷闷的,“他们都说我是个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富二代,可是我也有梦想,只是还没实现而已。”
孟宴臣不会安慰人,遇到这种情况他有些手足无措。与其起到反效果,不如顺着她的话说。
“什么梦想?”
蔡敏敏抬起头:“你不会笑我吧?”
孟宴臣摇摇头。
她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本画集,打开给孟宴臣看。他一页一页地翻,她就一句一句地讲。
“他们说我的画没有深度。可是,为什么开心就是浅薄,悲伤就是深沉?刻骨铭心的就是好的吗?每一个快乐的瞬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难道不珍贵吗?”
她的画和她的人一样,会让人开心。孟宴臣抚过那只色彩温暖明亮的蝴蝶,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他们都一样,心中有一块墓地,埋葬夭折的梦想。
他说:“你的画很好。”
蔡敏敏眼睛一亮:“真的吗?你不会在骗我吧?”
孟宴臣笑了起来:“不骗你,我喜欢这只蝴蝶。”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欣赏她的画,蔡敏敏很高兴。但是她感受得到,今天孟宴臣也不开心。他看着那只蝴蝶的时候,神情是那么悲伤。
她歪着头问:“你不开心吗?”
孟宴臣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缓缓开了口:“今天……有一点心烦,工作不太顺利。”
终于说出口,他觉得心里畅快了一些。只是对着同样难过的蔡敏敏,他不想说太多,影响她的心情。
“其实也没什么,都解决了。”
蔡敏敏眨眨眼睛,仿佛在费力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凭着直觉抱了抱他。
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哎呀,好棒,不哭不哭。”
他哑然失笑:“我没有哭。”
鼻尖荡漾着朗姆酒的气息,体温隔着衣物逐渐交融,孟宴臣想,原来拥抱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情。
蔡敏敏恍若未闻,还是自顾自地安慰他:“乖,不哭不哭。”
这四个字仿佛有什么魔力,指引着孟宴臣俯首在她颈侧,伸手环抱住她的脊背。
他缓缓收紧双臂,声音闷闷的:“敏敏,我没有哭。”
就在此刻,在她面前,他拥有成为任何人的权利。除了拥抱她,孟宴臣没有办法再做其他事情。
第二天一大清早,叶子揪着两个室友的领子敲门的时候,是孟宴臣开的门。
她气结:“我让你把她送回来,没让你在这儿住下来。”
男人真是一个都不靠谱。
孟宴臣摸了摸鼻尖,侧身让她们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