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拈着袖子想要去擦楚月眼梢的泪水,却又怕自己的袖口太脏。
他急得像是一个残酷冷血的疯子,忽然有了人间烟火的血肉感情。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拿出了个自己镌刻而成的拨浪鼓,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拨浪鼓,鼓面漆黑,辅以朱色勾勒出了一个红衣扛刀的小人儿轮廓,旁侧还有个阿兄是叶无邪,兄妹俩人栩栩如生,最边上的小狐狸跟家养的狗一样,固然有存在,但存在感貌似不算高。
小狐狸两手抱胸,悬在半空,瞧见那拨浪鼓面的画作,嘴角一撇,颇为不屑,暗道叶无邪还是这般幼稚。
而当看见另一头的拨浪鼓面,小狐狸眸光微动。
那是夜墨寒、叶楚月和叶尘一家三口的画面。
小狐狸眼神深邃,犹若晚星。
而他看着落泪的楚月,虽有心疼和冲动想去为楚月抚去泪痕,但心里清楚阿楚和亲人难得一见,聚少离多,且他并不觉得作为丈夫,就合该胜过对方的父母兄长等亲人,何况叶无邪对阿楚的付出并不比他这个做丈夫的少。
“铛——”
“铛铛铛——”
叶无邪笨拙地摇动起了拨浪鼓,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幼稚的像是个小孩。
慕倾凰讳莫如深的眼泛起了红,心疼地看着一双儿女。
叶无邪虽已成年,但他的执念,永久地停留在了少年时期。
妹妹都是成了家的人,但在叶无邪的眼里,一直是长不大的妹妹。
哪怕那两把故人刀下敌寇血流不止,敌人的首级能够堆积如山……
而最让慕倾凰心疼的是,这样的拨浪鼓,也是小楚孩童时期的遥不可及。
叶无邪送出了拨浪鼓。
叶楚月得到了拨浪鼓。
却都不是彼此最想要送出和得到的孩提时期。
而是俱已成长后的某一日。
楚月望着眼前的拨浪鼓,微红双眼强扯着笑说:“哪有拨浪鼓哄大人的。”
话说到后方,已然哽咽,金眸深红。
她垂着睫翼,自知肩负重则,天梯重地须得做好表率。
然而,她的情绪被抽进了深渊。
这深渊,是她的幼年。
月台一别,流落街头。
尚未被雨巷阿姐捡走的她,蹲坐在大雨纷纷的城市街边。
她透过半起雾色的落地玻璃,看到了里头的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