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晦……我膝盖疼。”
酒楼里有弹唱的歌姬,婉转动人的琴声悠悠飘进包厢里。
墨书弯腰在容钰耳边说:“是永安侯府的五小姐。”
容钰微微颔首,姑娘的闺名他没听说过,但一听见永安侯府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包厢里很暖和,容钰冲墨书扬了扬下巴,墨书了然地解开容钰披风,放在臂弯里托着。
陈菱儿又道:“春喜,给容公子倒茶。”
一旁立着的侍女上前两步,给容钰倒了杯暖茶,“公子请用。”
这侍女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还是一个小丫头。容钰便想起墨书跟他说过,面前的这位五小姐去年才及笄,满打满算,今年最多十五岁。
要是放在现代,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可能还在上初中呢。
容钰没喝茶,笑吟吟开口,“五小姐请我过来,不怕被人瞧见?”
毕竟如今京都这些世家贵族可都知道,永安侯府有意和容家结亲。当然这后半句容钰没直接说,但陈菱儿也心知肚明。
陈菱儿没有过多解释,只道:“今日冒然找公子前来,是想和公子做个交易。”
容钰挑眉,“和我做交易?你不怕我?”
这满京都的千金小姐,见了他容钰都得绕着走,生怕哪里不对劲惹着他,蹭得一身腥,指不定背后还得忒一声晦气。这陈五倒是胆大,主动找上他。
陈菱儿憋了一会儿,“不怕。”
容钰“嗤”一声,还不怕呢,不怕吭哧这么长时间。
眼瞧着陈菱儿的身体肉眼可见紧绷起来,容钰也没再使坏吓唬她,手指在桌上随意点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陈菱儿沉默下来,握着茶杯的手指不断摩挲,指尖越来越用力,隐隐发白。片刻后,略显紧张但格外坚定的嗓音从纱帽后传出,
“我不想嫁给你。”
容钰敲桌的动作停下来,声音也戛然而止。
隔着纱帽,看不清对面男子的神情,陈菱儿不知道容钰有没有生气,面对京都大名鼎鼎的“玉面修罗”,她心里其实还是忐忑的,但她更怕嫁给他。
容家不是好去处,上面有佛口蛇心的继婆母,下面有事事压容钰一头的二哥,大姑子又和离在家,容大人似乎也不喜爱容钰。
不光是容钰本人名声坏,光看这一大家子,没一个省油的灯,嫁过去怕是要天天唱大戏。陈菱儿不求嫁个高门显贵之家,只求夫家安稳平顺,能让她好好度过后半生。
轻轻吸了一口气,陈菱儿继续道:“我知道公子也不想娶我,既然我们双方都不满意这桩婚事,何不拆了它?”
容钰却慢悠悠道:“你怎知我不想娶你?听闻五小姐绣艺一绝,一丝一线栩栩如生。如此贤良淑德,我为何不娶?”
这话可把陈菱儿吓了一跳,她在家中是庶女,常被头上几个嫡姐欺压,故而一直小心藏拙,不敢冒头。连家里人都不知道她绣工好,容钰这个外男是如何得知?
陈菱儿心思百转,眸色惊惶,心道这人果然不可小觑,下意识有点后悔冒然来找容钰了。但她还有杀手锏,不怕容钰不答应。
她喝了口茶水,压下狂乱的心跳,轻声道:“万寿节当夜,我和春喜出府游玩,曾亲眼看见一戴面具的男子骑着马从御街驶出,怀中还有另一个男子。”
见容钰没说话,陈菱儿顿了顿,又道:“隔日嫡姐在家中闲谈,提起容三公子当夜提前退席,再未出现过。”
容钰垂眼沉默良久,轻笑了一声,“五小姐这是在威胁我?你这话说出去,可有人信?”
“没有!”陈菱儿解释,“我定会为公子保守秘密,绝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而我提出的交易筹码,则是另一件事。”
“说。”容钰淡淡道。
陈菱儿双手交握,犹豫片刻,道:“四年前,我姨娘曾得父亲恩典,带我回外家探亲,外家住在……城南的柳叶巷。”
听到这个地名,容钰蓦地抬眼,紧紧盯着陈菱儿。如果他没记错,白氏在嫁给容修永以后,就将她娘家人都带来了京都,如今就住在柳叶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