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吴和郑宗走了这么久没反应,白马那里又不顺,刚刚黄明仁又传来消息,土漠郡守畏罪自杀了,死前只希望不要连累家人。
但以沮渠牧犍那个德行,出了事肯定恨不得丢出一堆替罪羊逃脱,是不可能不祸及他的家人的。
黄明仁气愤极了,因为他们还没上刑拷问呢,甚至连郡守的体面都给他留着,但他这么一死了之,事情不会完了。
土漠是西部鲜卑出身,这一支鲜卑在北凉还有很大的势力,这和政治斗争不一样,是真的逼死了人。
贺穆兰刚点齐兵马,素和君和狄叶飞就匆匆忙忙而来,告诉她昨晚行刺的那个孩子是个女孩,而且很可能不是土漠家的孩子。
贺穆兰正愁着没有借口入城,当即要求白鹭官将那孩子送来,要带着那孩子一起入城去找城里的黄明仁议事。
素和君和狄叶飞也担心卫城里后党的人不少,当下也不啰嗦,点齐兵马就往城中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这么多人行走的声势惊得城楼上一干北凉人马立刻往上通传,贺穆兰却看着那矮小的城墙满脸怒火。
“一刻钟时间,你们不开城门,我们就冲进去了。”
“花将军,离开城门还有一个时辰啊,而且王校尉也不在!”城门官惊惶地大叫着:“有什么要通传的小的们跑一趟就是了!”
贺穆兰还没开口质问,突然听得城门内打杀声一片,还有人不停的叫着:“开城门!开城门!不要误伤前面的贵人!”云云,心中更是紧张。
没一会儿,不知是城门里的人终于妥协了还是城门里的人杀了一干守城的人马,城门终于从内部打开,露出黑压压一片的人影。
贺穆兰的心中一沉。
盖吴和郑宗走的时候没带几个人,这么一大片人,应该不是他们。
然而等为首的几人护着一个矮小的身影走出城门时,无论是贺穆兰还是随贺穆兰来的人都失声叫了起来。
“盖吴!”
“郑宗!”
“天啊!世子!”
那被盖吴和几个虎贲军紧张的护在怀里的,不是失踪了许久的沮渠菩提还有谁?
而不紧不慢追着盖吴等人却不上前的,看起来像是投鼠忌器,完全不敢上前,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就这么不近不远地在沮渠菩提身边打转,就等着随时上前抢走他。
怎么看怎么像是盖吴等人挟持人质,贺穆兰、狄叶飞和素和君哪里敢轻忽,立刻率着大军涌上前去,将他们护在阵中,缓缓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
贺穆兰看着自己的弟子。
“我还以为你们在普宁寺出事了!”
“确实是出事了。”盖吴点了点头。“普宁寺埋伏着大量人马,就是那些侍卫。我们全靠世子才逃出来的。”
郑宗和盖吴都对这件事不胜唏嘘,看向沮渠菩提的表情也就越发复杂。
此时的沮渠菩提已经不是以前贺穆兰见到的那种又天真又呆萌的样子,他的身上出现了一种贺穆兰在孟王后身上看到的气质,眼睛里也有了悲天悯人的光彩,看到贺穆兰的目光扫向他,他居然还能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花将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希望能跟你回了使团后再谈论最近的事。”
贺穆兰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将沮渠菩提护在自己身边,下令收兵回营。
素和君看见迎到了沮渠菩提,什么刺客、郡守立刻丢在一边,毕竟这个时候唯有这位失踪的世子才是最重要的,立刻命令白鹭官贴身保护沮渠菩提的安全,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是监视他不准离开。
大军开始移动,那些追出来的侍卫也跟着跑了过来,被虎贲军强硬地阻挡住,贺穆兰有些疑惑地低头问沮渠菩提:“这些是你的亲卫?”
他摇了摇头。
“那些是我阿母的暗卫,奉命保护我的,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和我寸步不离。”
沮渠菩提突然顿住了脚步,对着后面的暗卫们叫了起来:“你们都走吧,离得远远的!你们都有一身本事,天下哪里都去得了!你们不是想光明正大的生活吗?现在已经是了。”
他对着一直保护着他的卫亢龙躬了躬身子:“卫阿叔,对不住了,我现在只想和我的阿母和阿姊在一起。”
“你可以为王的。”
卫亢龙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是大王钦定的世子,朝中无数大臣翘首盼望你能登基,我等奋不顾身的护着你,不是为了到外面快活,是为了辅佐你完成北凉的功业。世子,你如果不考虑我们,至少也要想一想北凉的百姓,想一想死去的兴国世子和政德世子。”
沮渠菩提脸色一僵。
腰带下坠着的核桃香囊让他感觉沉重的走不动路。
“那太好了,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