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难得的晴朗,以至于阳光都让人有些眩晕。
尤其是从琉璃窗打进殿中的光,五彩斑斓的同时又格外的耀眼。
朱高炽有些烦,烦那些刺眼的光。
他正坐在圆凳上整理着手中的政务文卷,而朱允熥则是坐在窗边,沐浴在阳光之下。
“晒死你个臭丫挺的!”
他瞥了一眼朱允熥,心中暗道。
“哼!”
突然,就在他心中无声骂了朱允熥一声之后,床边的皇帝嘴里陡然发出一声冷哼。
朱高炽一缩脖儿,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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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松江知府的这个折子!”
朱高炽快速的扫了一眼,皱眉道,“刁民可恶,该治!”
那大粪是单单泼在李至刚老家的牌坊上吗?要知道那牌坊,可是朝廷赐的进士及第的牌坊,那大粪等于也泼在了大明朝廷的脸上。
朱高炽继续往下看,口中念道,“牌坊被污李家老夫人受惊昏厥重病不起嘶!”
与此同时,他心中暗道,“得,丫这次抄上了!祖坟不保,门前让人泼大粪了,熥子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啊!”
同时心中又道,“这李以行倒也真是个人物!为了升官,各个行省被他搅合的不得安宁,官绅视他为洪水猛兽。为表他自己的大公无私,他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的老家更狠!”
“不只是让他李家把这些年占的便宜都吐了出来,还亲自派人在老家追缴官绅历年来侵吞的不当之财,甚至那些挂田给别人的地主都没放过!”
“不但如此,还把天下各省官仓的猫腻直接大白于天下朝廷改革粮长制,他就是始作俑者。他可是真狠呀,这一下是断了无数人的富贵呀!”
想着,他又看看朱允熥,心中继续暗道,“熥子还真是养了条好狗!会咬人,真下死口咬呀!”
“新政的事,目前来看李以行是居功至伟!”朱允熥站起身,慢慢走到朱高炽身侧,背着手道,“雷厉风行的把种种弊端给挑出来,大刀阔斧的整治,让朝廷推行的新政师出有名。”
“古往今来,任何的改革都要经过一段萎靡期,最开始会导致国家的财税出现缺口或者后继无力!”朱允熥叹口气又道,“最主要的是,改革会出现动荡!可是你看李以行,虽行事急,但却没引起地方上的不安和对抗,难能可贵呀!”
朱高炽一开始没吱声,心中却暗道,“他李以行先抓地方官员们的把柄,然后让这些官员们使出浑身的解数,拼命的办新政来换得救赎!”
又听朱允熥说道,“而且不但没引起地方上的对抗,在粮税方面尤其是他刚走过的北方六省,今年各省上缴的赋税,比往年还多了两成半!”
说着,朱允熥有些得意一笑,“而且这多出来的,还不是官绅压榨的民脂民膏,而是大明朝本该就有却以前被人给截留的粮税!”
见他神色如此,朱高炽开口道,“此皆是皇上知人善用之故!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翻个白眼,“多出的粮税确实不是民脂民膏,可也都是出自官绅们的腰包。你丫和李恶狗,还真是吃了你的都给你吐出来,拿了你的给你还回来,还他妈得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