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三爷,正是跟李景隆分家另过的李家老三李芳英,他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早年间李芳英还卷入了浙地海上的案子,孝敬了三十万才脱身。他虽是庶子,但也是皇亲国戚,这些年在京师之中日子倒也畅快,而且名下颇多产业。
李景隆这人,算计归算计,但明面上对兄弟们,从不让人挑出短处来,该维护帮忙的时候绝不回避,该给自己兄弟找好处,也力所能及。
“让他进来吧!”李景隆挠挠头。
一会儿,李芳英就颠颠的进来,他比李景隆小差不多十岁,还不是很沉稳。
“啥事?”李景隆皱眉。
“大哥,您没听说吗?”李芳英低声道,“淮北盐场停工了!”
“嗯?”李景隆猛的抬头,“你跟盐场有瓜葛?我怎么不知道?你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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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等”
“免了!”李景隆抬眼看着面前几个药铺的东家,“坐那说!”随即,对管家吩咐道,“给他们上茶!”
鸡蛋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他李景隆之所以把老家那些勋田毫不心疼的交出去,是因为那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几家药铺都是他早年间真金白银入股的,甚至济世堂用的铺子,都是他李家的。每年给他带来的收益,远超老家那些田产。
地,是死的。钱,才是活的。
“有个事,老朽几人拿捏不定,只能来跟公爷您说说!”钟振生面对李景隆,语气带上几分小心。
“说吧!”李景隆放下手里的奏报,等待下文。
“是这么回事,莲花堂的大掌柜张合”
济世堂东家李晋南口齿伶俐,把刚才在莲花堂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叙述一遍。
原本,李景隆那波澜不惊的脸,变得渐渐狰狞起来。
“这事你们不跟着他们起哄是对的!”李景隆听完之后,张口说道,“哼,大灾之年哄抬药价,良心都让狗吃了?钱,什么时候不能挣?自寻死路!”说着,他看向几人,问道,“那个莲花堂的背后,应该是?”
“正是承恩侯家!”王守礼回道。
莲花堂以为别人不知道他们背后是谁,可瞒得住别人,瞒不住屋里这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把别人当傻子的人,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这几年他莲花堂能后来居上,也是因为李景隆私下授意过,稍微让着他几分。不然的话,大家后面都有人,你莲花堂凭什么越做越大?
“啧!”李景隆撇嘴,挠挠鬓角,“用的这都什么人呀!”
不过随即他也就释然,承恩府虽然地位尊崇,可毕竟是皇亲国戚之中的后进门第。穷人乍富,自然比不上他们这些老牌豪门手里能用人的人多。
但马上,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那张合不知死活,却要连累别人,真是小人得志便猖狂!目光短浅的鼠辈,有了好名声才有好钱儿,名声臭了,以后早晚现世报。”
同时他心里也有几分为难,就这么看着承恩侯家在这事上栽跟头?
“公爷,小人看工部采购的事,姓张的那边是胸有成竹!”李晋南说道,“小人有些担忧,这事闹不好,倒霉的可不止他们一家,整个药行,都要深受其害!”
李景隆沉默片刻,“你们几家,是不是也有竞争采买的心思?”
这话,让几位东家沉默了。
之所以沉默,不是因为他们想,而是恰恰因为他们不想。可是这么好大一笔生意,若不争取的话又怕眼前这位国公日后发作他们,这才是他们来曹国府的原因。
“小人等不想争!”钟振生说道,“一来有违天和,二来实发仓促”
“你们是怕水太深掉进去,想着明哲保身!”李景隆直接点破,“也是怕吃力不讨好,更是怕开了这个头,以后有事没事都要找到你们!”
“这”几人低头苦笑。
人都有私心,坚持自己的底限不做亏心事的同时,也要为自己本身考虑得失,这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