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也可以安心了。”林宝珠确实累了,哭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云画云棋在外头大气不敢喘,直到里头的人出来了,忙不迭跪下,沈禹州觉得自己站在太阳底下,人都是恍惚的,那光刺目碍眼得很,“去把太医叫来。”他要问个清楚,宝珠的眼睛究竟怎么回事。
太医挎着药箱匆匆赶来,临近冬日了,额上还覆着一层薄汗,可见是真的卖命跑来的,“陛、陛下,微臣来迟,还望陛下饶命。”新帝篡位,血流三千里,为了坐稳江山,更是不遗余力肃清先帝余党,连杀了三天三夜,都说新帝脾气不好,太医每次来昭阳殿都是硬着头皮,吊着口气。
沈禹州忍下烦闷,“你不是说她身子没有大碍了吗?昏睡这么久不说,眼睛又是怎么回事?”因着此处是昭阳殿,里头林宝珠在小憩,他的脾气才有所收敛。
太医还是害怕得直哆嗦:“这、这兴许是因为娘娘哭得太厉害……休养一阵子说不准就能重见光明。”
沈禹州面上冷峻,“朕要一个准确答复。”太医抹了把额汗,“是是,微臣这就进去给娘娘把个脉。”
太医刚进去,后脚就有内监禀道:“陛下,北离九公主求见。”那一夜楚怀安死了,自然就没有月妃了,她住在宫里,只有北离九公主的身份。
不等传召,萧元月自己就进来了,“给陛下请安。”
沈禹州嘴角垂下,明显的不高兴,“你来做什么?”萧元月笑意盈盈的,“听说宝珠妹妹醒了,妾便过来看看。”为了体现诚意,还带了一只食盒,“这是妾亲手做的一些点心,送过来让妹妹尝尝。”
听她一口一个妾,沈禹州额上青筋隐隐跳着,“九公主不必急着改称呼,东西拿回去,还有,她不是你妹妹。”他从来没说过林宝珠的位份比她低。
萧元月小脸僵了僵,“陛下此话何意?难道,你要做个过河拆桥背信弃义的小人么?”旁边程英呵斥她,“放肆!竟敢如此同陛下说话!”
沈禹州抬手拦住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冷笑,“朕一向不喜被人威胁,九公主是知道的,朕答应过的事情自会兑现,可若是九公主偏要一意孤行,那就另当别论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萧元月有些后悔了,咬牙切齿,“那就请陛下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沈禹州站在原地,想了会儿,吩咐道:“把张氏放了吧。”宫变后,越贵妃就自觉到相国寺带发修行,她聪明自觉,又有宣王做后盾,所以沈禹州不会轻易处置她,至于张皇后,当初害惨了他母亲,他原是不想留,可偏偏林宝珠又在意她的死活。
程英不解,“陛下,您就不怕来日她伺机报复吗?”
“就把她送去相国寺,与越贵妃作伴吧。”
自从知道楚怀安还活着,林宝珠睡觉便踏实了,昏迷时她经常会梦魇,今日却一夜无梦,醒来后,还是黑漆漆一片。
难道,她是睡了一整日不成?
她摸着床沿桌角,小心翼翼下了榻,只是走没多远便被凳子磕破了腿,整个人摔在地上,正在外间撑着脑袋打瞌睡的沈禹州听到声音,一下就清醒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去。
“宝珠,宝珠你怎么样了?可是摔到哪里?我看看。”一连串的发问逗笑了林宝珠,她呆呆望着另一个方向,“怀安哥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沈禹州在她身旁,脸上不知何时又变得一片冰凉,声音却听不出异常,轻轻地回:“亥时了。”
林宝珠眼睫颤了颤,又皱起眉,“亥时了?那、那为什么还不掌灯?”她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小小的身子开始抖,茫然无措地站起来往前走,可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横冲直撞,屋里的鼓凳撞翻了好几个,就连桌上的烛台也被打翻,明晃晃的火苗灼手背,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是火啊,已经掌灯了,只是她自己看不见。
“宝珠!”沈禹州从背后抱住她,下颌抵着她的颈窝,“宝珠你别这样,会好的,我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眼睛,一定会好的,一定会恢复如前的。”
林宝珠安静下来,男人还贴在她耳边低语,“一切都怪我,你打我骂我好了,不要折磨自己。”似乎有什么湿湿的,顺着衣领淌进了脖颈,她抬手,胡乱地替他抹去眼泪,“怀安哥哥,不哭了,看不见便看不见罢,宝珠不伤心的。”
她越是这般说,男人的眼泪越是汹涌,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林宝珠抱着他安抚,“怀安哥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男人只是摇头闷声哭。
他自诩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愿做此等卑鄙之事,可面对她一口一个怀安哥哥,他却不敢说出真相。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就算让他当一辈子的“楚怀安”,他也毫无怨言。
可是,林宝珠的眼睛总会好的,内心不断斗争后,他停了哭声,紧紧抱着她,“宝珠,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眼睛是一定会好的,至于为什么没有认出声音……因为沈狗一发现她眼盲就开始伪装准备做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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