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陛下所言。”
刘辩转脸看着钟繇。“元常,伯珪是匹烈马,用好了,是国家栋梁,用得不好,也是一方祸害。朕希望你能和他平安共处,同舟共济,将来东方的事务,还要多仰仗二位。”
钟繇不动声色的行礼领命,心里却是汹涌澎湃。他不做九卿,来幽州做刺史,又主动上书请刘辩亲自主持平叛的战事,就是想建功立业。他很清楚,刘辩虽然不好战,但是他重战功,对儒门又颇有微词,再想像以前一样凭经术封侯,可能性不大了。只有战功才能真正振兴钟家。
公孙瓒也非常高兴。刘辩夸他是烈马,既是对他的警告,更是对他的赏识。更重要的是刘辩说到东方事务,看来平定袁氏的叛乱并不是结束,将来还有更多的仗要打。有仗可打,公孙瓒心情立刻好多了。
“栖之,平定冀州,当然少不了并州的大军。不过,对付袁绍这种跳梁小丑,就不动用草原上的铁骑了。这样的利刃,朕另有大用。你多留心西域的事,别让和连等人有任何可趁之机。”
杨凤早有心理准备,当下大声应喏。
刘辩一一安排了各人的任务,最后设宴赐酒,君臣尽欢而散。
两天后,刘辩率领一千龙骑,踏上了归程。
……
十二月底,刘辩回到了洛阳。
早就接到消息的陈留王从长安赶来,亲自渡过黄河,赶到孟津北岸迎接刘辩。
再一次看到刘协,刘辩的心情很复杂。
他自己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就算不能回到他那个时代去,他也觉得做一个活神仙比做皇帝舒服,在衣食无忧,又没有人能够威胁他的情况下,尔虞我诈的宫廷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如果刘协合格,他非常愿意把皇位让给刘协。
可是刘协显然不怎么合格。
平心而论,十一岁的刘协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如果是普通人家,他也许会很骄傲,可问题是刘家不是普通人家,他要交给刘协的也不是一分简单的家业,而是天下。
他可以不留恋皇位,一心想回到他的进代去,但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历史又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去。来自两千年之后,他知道这段历史充满了波折,充满了屈辱。如今有机会改变而不改变,他将后悔一生,就算回去也不能安心。他想扭转这个轨迹,要让刘协成为这个继往开来的明君,可是刘协却做不到。
刘协很聪明,可是仅仅聪明是不够的。汉桓帝刘志不聪明吗,汉灵帝刘宏不聪明吗,他们都是以童稚之年登基,面对着强大的外戚势力,孤立无援,最后却能夺回权柄,足以见得他们的聪明。可是聪明又能如何,桓灵已经成了昏庸的代名词。
他希望刘协不仅聪明,而且强大,不仅有精明的手段,更有高人一等的见识。只有如此,他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中兴之君,才能开创一个新时代。在这一点上,刘协其实比他更有条件,因为刘协原本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学问也比他好得多,和朝臣之间的关系也更融洽。相比之下,他空有一身强横的实力,在政治上却非常薄弱,和儒门之间的冲突也大于合作。
很可惜,刘协没能达到他的希望。
刘协的学问让他精通帝王心术,却没能提高他的眼界。照这个形势下去,他也许可以成为一个精明的帝王,却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明君,更不可能改变历史轨迹。
所以,他只能亲自操刀。
“阿协,一年不见,你高了,也瘦了。”
刘协低下头,惭愧的说道:“臣弟无能,未能完成皇兄的托付,就连剖鲧吴刀都没保住。”
“想过为什么保不住吗?”
刘协愣了一下,心头有些不安。他抢先请罪,不过是一个姿态,刘辩却顺势抓住不放,是准备在朝臣面前问罪吗?这也未必太心急了些。
“臣弟……境界低微,不堪大任。”
“境界低微,那该怎么办呢?”
“臣弟愿向皇兄学习,潜心修行,争取早日破境,夺回剖鲧吴刀,将功赎罪。”
刘辩点了点头。“如果能这么想,那剖鲧吴刀的丢失就不是一件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我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