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漾从阳台扑进来大叫:“我没听错吧?daddy洗碗?没可能的!”
“没可能?以后但凡你妈妈做饭炒菜,我就包洗碗!你啊安漾,进来帮忙学
习家务!”
“是!”安漾乐呵呵地推着安思远一块进了厨房。
“喂!”惊鸿叮嘱着:“闹着玩可以,可千万别打烂碗碟!云熙说,我们家吃饭用的全是古董!”
“是!”安思远轻快地回应:“确实,这里每一只都是上一二百年的古董哦!”安漾看外星人一
样看着daddy,这个来到百年小楼后回归爸爸身份的假洋鬼
子安思远,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他这么调皮这么欢快的。
蒋耕环顾静悄悄的国周。日月更替,四季轮转,昔日只有蒋家才有的一家子乐也融融打打闹闹的欢乐,现在变成百年小楼喻家的日常氛围;而一向被孔月和云熙闹成旺区的蒋家,现在只剩下终日不言语的蒋家父子两人。
云熙经常挂在喻家人口中,真的时常都听到。可见大家都没有放弃寻找云熙的希望。蒋耕知道安思远动用了一切的力量帮他寻找女儿。
喻惊鸿走出阳台。
人多感觉真是热闹与温暖啊!屋里屋外此时的温差起码有几度。
蒋云松也出来了,默默地站在外面,问:“惊鸿阿姨,今晚把我们也叫来一起吃饭,什么事这么开心?”
“你们辛苦了这么久,别墅园林终于是保住了。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是百年小楼…我和爸爸怎么努力也保不住。”云松心事重重地叹了气。
“要倒的是这座楼,不变的是一份心。还有何遗憾?”喻惊鸿哈了一口气,一团白色的烟雾飘在夜里,小棉花一样喻惊鸿看着也感觉温暖。
“原来惊鸿阿姨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过去这么多年的忧郁症掩盖了您的真性情了。”云松说。
喻惊鸿看着蒋云松,问:“那你呢?云松,你有没有被过去这么多年固定的感觉掩盖了自己的真感觉?”
蒋云松也哈了一口气,一团白色的烟雾升腾在夜里,云松想起澜澜走出会议中心时的茫然,心里一阵疼痛,说:“我也不能确定。惊鸿阿姨,其实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是沉重深刻的?还是轻松愉快的?”
喻惊鸿扶着栏杆,轻松地说:“每一个人的爱情经历都会不同,所以可能没有最爱的人,只有最合适的时
候,注定了最舒适的人。”
“那什么叫做合适?”
“让你最幸福的人。”
“那,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幸福就是直接的简单、快乐。对于我来说,就是做饭洗碗。”
“那你跟安漾爸爸呢?大家爱得如此辛苦如此深重,所有人都感动,连苏曼丝这样的人也感动,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爱!”蒋云松敞开心扉。
喻惊鸿也敞开心扉:“苏曼丝的最爱是谁?但是她已经不再考究,选择了最
适合的人选;而我,坦白说,如果我不是得了忧郁症,未必会等到今时今日。”
蒋云松忽然心里很清楚,百年小楼保不住,受打击的已经不是惊鸿阿姨了,而是澜澜。
他朝着夜里的别墅园林再哈出一团白气,温暖的雾气在寒冷里升腾,然后失去形状,让人无法捕捉。
喻惊鸿对蒋云松说:“还有,其实别墅园林保住与否,于我,并不重要。它只对学术和历史有价值。”
“那百年小楼呢?于惊鸿阿姨很重要!”
“不,也不重要。”澄舒说完转身进了屋里。
蒋云松又哈了一口气,然后挥手想握住那一团白雾,发现只是徒劳。
执着,原来是为了发现不必执着。
所以云松一直以为爸爸对惊鸿阿姨很执着,但那种执着原来就是并不执着。而不同时代与不同地域的执着有着不同的形状,蒋云松与蒋耕虽然是父子,但执着的方式与形式多么的相仿,是平静的、静态的;
韩拙、云熙与安漾,他们跟云松是同一代的人,却有着另一种时代的执着方式,他们对自己的生命执着,对自己的热情执着,对自己的快乐执着,是洋溢的、动态的。
他似乎懂了。
“岁月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总是一轮又一轮的挣扎、冲破,然后迎接着一轮又一轮的回归、宁静。”喻惊鸿说,“别要以为现在就是一个结果,或结局,不是的,十年后,你回过头来看。又是另一翻你现在无法想象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