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只是觉得,您最近冷水浴得太过频繁了些,守不住的心境干脆不要守了,圣君说的没错,秩序并非一代人能立起来的,功成不必在你。”
“你也觉得本座当放弃底线?”
“属下只是觉得您守不住。”
“你……”
顾湘竹有些怒意,却终究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因为她感觉说得再狠,都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只是……
她闭上眼睛,神色有些痛苦,幼年满门抄斩的记忆不自觉地涌现出来,明明自己的家人什么都没做错,只是触犯了大家族的利益而已。
自从被师父收养,悬剑阁便是她心中唯一的光。
人族的王朝太复杂了。
毕其功于一役很艰难,但未必没有可能。
或许自己到死都未必能踏出那一步。
但踏不出那一步。
跟收回了那一步。
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她揉了揉脑袋,决定先不想这些:“月娘!这次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接着。
便把她的布置全都讲了一遍,末了补充了一句:“万不可让皇甫嵩知道。”
“是!”
镜中月点头,重新化作月光,融入到镜子之中。
……
五行狱中没有日月,自然也没有东南西北,天空之中只有混乱的阴阳流光,带来不稳定的昼夜。
不过没有东南西北,却不意味着没有方向。
木之极,极阴之地,这里到处都是丛生的毒草,随便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有毒虫乱窜。
一棵粗壮高耸的枯木上,缠绕着一条水桶粗的毒蟒,远远地眺望着三十丈以外的黑袍人,口中涎液不断滴落,融入到黑色的泥土当中。
毒液浸润,向四周扩散而去,化作一缕缕紫气被周遭的毒草汲取。
有的能够扛住,变得愈发旺盛。
有的扛不住,便飞速枯萎下去,零落成泥成为新毒草的肥料。
毒蟒很馋。
却不敢轻举妄动。
在它的视线尽头,黑袍人静静地站着,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周遭毒虫猛兽的耽耽虎视。
他摇了摇头,盘腿坐了下来。
并不是在修炼。
只是单纯地觉得乏了。
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