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件都是碗,尺寸、深浅和圈足高低却各不相同。
瓷胎非常薄,青白的釉色,对光而看,有种半透明的玉器的质感。
碗底底部的款识,是铁线篆体的一个“英”字。
极其漂亮一套瓷器,带有非常浓郁的个人风格,一看便知制瓷人
技艺高超,审美出众。
但陈清雾穷尽自己所了解的,实在想不起这风格属于哪一位名字里带“英()”字的陶瓷艺术家。
她拿上其中一只,爱不释手地对着光仔细赏玩。
看它的色泽,看它碗肚柔美圆润的弧度,和没有任何衔接痕迹的圈足。
这样精美的瓷器,还好运输途中没有任何破损,不然她一定心痛难当≈hellip;≈hellip;
想到这里,陈清雾忽然一顿。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击中了她。
那时候从瓷都搬来东城,打包东西的时候,最怕碰坏了孟祁然送的那些昂贵漂亮又娇气的玻璃杯。
因此不怕麻烦,裹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没让它们跟其他物品一样,放在搬家卡车的车厢里,而是单独放在一只纸箱里,自己坐在副驾上,抱了一路。
那种小心翼翼又极其珍视的心情,她理应不会陌生。
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亲自运送一套易碎品而毫无破损呢。
当某种可能性浮现之后,似乎,过往的所有蛛丝马迹全都能串联起来了。
送打火机、点石榴汁、买过敏药、航班升舱、寻找工作室并垫付资金、帮她介绍第一笔订单、害怕她从梯子上跌落、在她哭的时候拥抱安慰、小指上的尾戒、对她专业表现出极大兴趣、带她吹风、大清早同她去看开窑≈hellip;≈hellip;
以及,凌晨开四小时车,带她离家出走。
还有,知道她喜欢小苍兰。
还有,那位员工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孟总只喝雾里青≈hellip;≈hellip;
陈清雾陡然坐立难安。
她想用更多的细节去否定这种荒谬的猜想,但那些隐约闪躲的目光和呼吸,那些每每像是戳中她心脏的话语,却反而似乎进一步佐证了猜想。
陈清雾像是烫手一般地,将手中瓷碗放回到台面上。
她找到烟和打火机,点燃之后仓促地吸了几口,意图使自己冷静下来。
没用。
她在工作室里焦虑地转了一圈,随后果断地拿过手机,给赵樱扉发了一个s?()_[(()”。
赵樱扉:怎么了?!!!
陈清雾:在忙没?能不能过来一趟。
赵樱扉:等着,马上就来。
二十分钟不到,赵樱扉赶来了。
陈清雾正坐在门口台阶上抽烟,抬眼看向气喘吁吁的赵樱扉,“完了……”
“什么完了?到底怎么了?”
“我……我该怎么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啊!你快点!你要急死我吗!”
陈清雾站了起来,陷入如何措辞的斟酌中,直到赵樱扉仿佛急得快要打人,她才开口:“你有没有那种特别尊重的长辈或者前辈?为人正直,能力卓绝,不管遇到什么事,你觉得有他就稳了。”
“有啊。我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