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大着肚子才被放出来的,顶着大肚子才被放出来干活,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
据说她那儿有病,罗国庆刚开始听说的时候觉得恶心,但看到江月还没出月子就这么婀娜苗条,心里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罗大东可能是受到了罗国庆的刺激,他最讨厌人家说他不行,他一条腿骑上去电动三轮车,手控制速度,由于一条腿断了有点失衡,他要用全力才能不让自己掉下来。
江月坐在车里,用大袄子给自己挡风,虽说车里的风已经很小了,但是大冬天的,再怎么挡寒风也能吹进来,吹得人的心窝子都是凉的,她打了个哆嗦。
来这以后,她几乎没出过村,更没有去过所谓的镇上。
此刻电动车三轮渐行渐远,已经离开了村,走上了崎岖的山路,江月有些怕,盯着这条路一直看,顺带着看了一眼前面的路。
村庄几乎是在深山老林里,到镇上还要走很远很远的路,江月忽然间有些庆幸自己还没真正开始逃亡,不然自己非迷路不可。
早上的雾很浓,看不清脚下的路,江月一点也不怕罗大东瘸着一条腿把她摔进山沟里,这要是搁以前,她早就大叫了起来。
时间会改变很多,现在她坐着电三轮在这车里,只觉得的涨奶涨得难受,她甚至顾不上这是在外面,狠狠的朝着自己捏了两下,直到没那么疼了,这才罢手。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她刚到的那几天,天天跟罗大东说这些话,但罗大东根本不关心,只关心她什么时候肚子能大起来,他也不爱跟她讲道理,他说有这点力气不如叫好听点。
江月绝望过,她一直以为穷人家是需要帮助的,但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伤害成这个样子,他们不讲道理,只在乎自己的家族能不能传宗接代,他们不管买了别人家的女儿别人家会不会担心,她们只在乎买来的女人能不能生儿子,能不能干活,勤快不勤快。
江月经常绝望,失贞的时候,被打的时候,得病的时候,还有自己被绑在床上大半年的时光,数不清的绝望,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害怕,但如今想来,哪些绝望都太片面了,她从没有真正的绝望过。
她看到村里的孩子念不起书,她还是会同情,她看到有的老人那么大年纪起早贪黑,她还是会有些不忍,真正绝望的人是不会同情别人的。
过去的那些年,她生活得太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知道什么人间疾苦,人间疾苦全都在新闻上,报纸上,和她的生活十万八千里。
而现在呢,人间疾苦就在她身上,可她告诉自己,不能气馁。
就算如今身在地狱,她也要保持对生活的激情,活着痛苦一天是一天,开心一天是一天,痛苦并不能解决她的问题,她的问题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决。
“还有多久到镇上?”江月问道。
“雾太大了,还有一阵,要翻几座山!”
罗大东大着嗓子回答,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要是赶跑我弄死你!”
江月没说话,静静的等。
久而久之日积月累的,也就有了妇科病,刚开始疼,发痒的时候她很崩溃,自己怎么就得了这种难以启齿的病,那时候她恨,恨所有人,后来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世界上是有坏人的,但不一定所有人都是坏人。
这么想,她稍微才重拾了一些生活的希望,不至于把自己一直埋在深渊里出不来。
山路崎岖漫漫,大雾稍稍散去一些,江月被罗大东带着到了镇上,镇上也就是村里的人赶集的地方,人很多,卖什么的都有。
江月生孩子那天晚上,她哭着求周兰芳带她去医院,她怕,她害怕死,周兰芳说她做梦。
二婶杨敏华也骂她做梦,说她一天天的脑袋里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现在看来,确实是做梦,骑电三轮走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这要是晚上,那更加看不清路,等于找死。
江月是第一次生孩子,下面撕裂很严重,而且她下不来床,一直也没清理过,医生给她清理了,缝了针,收了两百多块钱,又给她几颗高锰酸钾泡了洗,过段时间拆线。
收拾完了出来,罗大东寸步不离跟着她,江月看上去眼神很淡,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但她大概看到了坐车的地方,那一块一定是坐车的地方,一定是,她扫了一眼,记住了地名。
罗大东拉着她,“把药收拾好,我带你买点东西,你看看你要不要买什么?”
江月忍住了答应他的冲动,“回去喂奶了。”
罗大东也就是试探性问问,不会真的带她去买东西,但看江月一点想法也没有,立刻就笑得乐呵呵的,觉得自己娶了个好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