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往日我从未亏待过你。如今算我求你,放这个孩子一条生路。”霍祈软绵绵地跪在地上,拽着面前老人的袍角近乎祈求道。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阵轻蔑的女声:“没想到姐姐骄傲了一辈子,也会有求人的时候?”
霍祈抬头,只见一个女子身着一身烟粉色的齐胸襦裙,裙角的牡丹迤逦如云霞一般,头上梳着随云髻,耳垂上缀着两颗硕大的珍珠,还泛着幽幽光泽,正斜斜地倚在门口。
此人正是她的堂妹霍青岚。
霍青岚……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堂妹身上幽幽的脂粉香味,竟和刚刚袁韶身上的竟然如出一辙!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中凌乱的片段突然拼凑在一起:“你……你和袁韶竟有了苟且?”
“姐姐,话可不能乱说。”
霍青岚可怜又轻蔑地瞧了她一眼:“我与世子从小一块儿长大,论才情,论相貌,论情意,并没有哪处不如你。不过身份被你强压一头,才被迫让出了世子妃这个位置。如今我爹承袭宁国公之位,和镇远侯成了一条船上的人。想要嫁进镇远侯府,于我而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这个位置,你早该让出来。”
霍祈死死盯着霍青岚的脸,似乎要将这张美人面看穿。她接受不了往日面目温和的妹妹,一朝露出爪牙,竟然如此不堪。
她也突然明白,爹爹平时一向谨慎,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袁家拿住了把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自己的好叔父霍如山,恐怕早就和袁家勾结。
“我不明白,我父亲待你爹不薄,我也从未苛待过你,为什么你们却要干出这杀人越货的勾当?”霍祈艰难地张了张嘴。
父亲不过只有霍如山这一个庶出的弟弟,两家亲如一家。她也从未有过嫡庶之见,从小和霍青岚这个堂妹一起读书长大,平时互敬互爱,十分亲厚。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霍青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反问道:“我父亲才干并不短于大伯,却因为嫡庶之分只能屈居人下,这么多年心绪难平,我又因为所谓的嫡庶之分,短了你一头,这也叫待我爹不薄?未曾苛待过我?”
她似乎还不满意霍祈的反应,掩袖轻蔑冷笑一声:“你那个短命的大哥,也是活该,摆着阳关大道不走,偏要去那苦寒之地镇守,结果回京途中却死了,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霍祈闻言,猝然抬头。
大哥难道不是死于流寇之手吗?难道……
“是你?”霍祈心里一阵刺痛,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对!一定是你们,大哥怎么会死,大哥不会死的……”
“他自己短命,怨不得我二哥推波助澜,真是可怜啊,他竟以为那些流寇是来接他回府的,结果却是杀手。”霍青岚轻轻笑道,在一瞬间的癫狂之后,她情绪逐渐平静,拢了拢额角的鬓发,讽刺道:“如果我是你,便没有脸再苟活于世,你早该死。”
说罢,她朝立在旁边的林管家递了个威胁的眼神:“林管家,她既不肯赴死,你便灌下这毒酒吧。反正横竖是死,自杀还是被杀又有什么区别?”
林管家本有些犹豫,转头一想,这霍青岚十有八九就是这镇远侯未来的新主子,得罪了她自己也落不着好处。他登时便上前几步,一边恶狠狠攥着霍祈的下巴,一边将桌案上的毒酒往霍祈的嗓子眼里灌。
林管家虽年纪大了,手上的力气却不轻。霍祈本就身怀有孕,母体虚弱,哪里是林管家的对手?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霍祈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没过多久,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已然没了气息。
满嘴鲜血的女子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眼中是触目惊心的恨意:受了宁国公府一世荫蔽,当了一辈子的温软千金,信了一世的君子之道,却换来了父母皆亡,胎死腹中的下场!
若有轮回,下一世,也该她来掌握这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