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太子妃的话确实是令太子心中略动了动。
事实上,当初晋阳起兵时,太子也是上过战场,立下不少功劳的。那时候,秦王这个二弟虽也英武善战却远没有今日这般的浩大声势。
故而,天子登基后,依着规矩,顺理成章立了长子为太子。只是,太子乃国之根本,自那以后,太子便再不好轻上战场,大多时候都是随天子在长安处理后勤,总领大局。
而秦王却在战场上屡屡建功,声名渐盛,现下更是立下大功,得天子重赏,位居三公之上。
太子看着,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想法——三公之上原就只有天子和太子,现下多了个秦王哪怕他心再宽也不能不去考虑天子这般安排的意思。只是,到底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太子虽心里有些想法却也不愿把秦王这个二弟往坏处想,只能压了下来。
如今,太子妃声泪俱下,仿若泣血,太子终于还是听进去了些。他叹了口气,指尖微动,随即便抬手握住了太子妃的手,低声道:“好了,别哭了,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
太子妃顺势靠到太子的怀里,低声抽泣着:“殿下心里有数便是。这些事,原也不是我该多嘴的。只是”
太子情不自禁的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东宫着想。”
顿了顿,他道:“这事,我会仔细想想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太子妃伏在太子怀里,忍不住的又哭了一回。
因着被天子说过一回,宋晚玉在公主府歇了一晚上,第二日虽是想去寻霍璋却也只能暂压了这心思——这种事总是要避嫌些才好。
想了想,宋晚玉还是先去了一趟东宫,她与太子乃是通报兄妹,私下里一向交好,这回宋晚玉自作主张的去了一趟洛阳,也有许多时日未见太子了,倒还真有些想念,是该过去看看太子了。
太子见着宋晚玉过来,自也是极欢喜的,拉着她问了些路上的事情。
宋晚玉便仔细说了。
太子也是知道宋晚玉去洛阳那一路赶得急,心里颇有些心疼。只是,一想起宋晚玉这日夜兼程的赶去洛阳是为了去见霍璋,哪怕是太子这样的好性子也还是忍不住说她:“你与霍璋的事情,怎么不早与我说?!”
宋晚玉一时就没声了,心虚的低了头。
太子看她这模样,心里更气了:“我瞧二郎、三郎他们都是知道的,就连阿耶也心里有数的。你这是,单瞒我一个?!”
说到最后,太子忍不住的就瞪了宋晚玉一眼。
先时,他都不知道自家妹妹和霍璋好上了,只一径儿的劝人成婚,哪里想到人家背地里早就相好了驸马,竟还瞒着,谁也没说。直到这回回来,宋晚玉欢喜之下没了掩饰,又有随行之人悄悄禀了太子,太子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个。再回想一下天子、秦王以及齐王等人对着霍璋那态度,太子自然立刻就猜着了,心里实是有些不是滋味。
宋晚玉听着太子这声气,心里越发虚了,只得低了头,小声告罪:“是我不好,阿兄你就别生气了。”说着,她还仰头去看太子,认真许诺,“要是下回我要成婚,一定第一个告诉阿兄你!”
太子闻言,简直要被她给逗笑了:“你啊!这张嘴就是会哄人!”
真说起来,公主成婚,肯定是要先由天子赐婚,哪怕宋晚玉现下许诺“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到头来第一个知道的肯定是天子。不过,宋晚玉这样说,太子心头的火气也消了些,倒是问了些霍璋的事情。
宋晚玉生怕太子又生气,再不敢瞒着,一五一十的说了。
太子听着,倒是微微颔首:“倒也不错。”
说着,他又细细思量了一番,侧头与宋晚玉道:“阿耶那里估计就是有些别扭,再等一等,你们这婚事年底前肯定能定下来。”
这话一出,宋晚玉都吃了一惊——她是真没想到,父兄几个里头,第一个对她和霍璋这事点头的居然是太子!
大概是太吃惊了,宋晚玉看着太子的眼神都带着惊色。
太子见了,简直苦笑不得,板着脸问她:“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宋晚玉又惊又喜:“我就是觉着阿兄你真的是太好了!”
话声未落,太子被她这声调给逗得笑出声来。笑过后,他又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宋晚玉的发顶,解释道:“真要说起来,霍璋如今这般状况自然是配不起你的。只是,这些年,你总不肯嫁人,我为着个愁的头疼,不知劝了你多少回,偏你就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的亏得这回你遇上个霍璋,终于愿意嫁了,我这做兄长的也没什么好挑的了。”
说着,太子又轻轻的拍了拍宋晚玉的发顶,笑叹道:“早些嫁出去了也好。省得我操心,平白浪费口水!”
宋晚玉听了,忍不住哼了一声。
太子瞪她:“哼什么哼?!你一个姑娘家,一拖就是这么些年,你还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