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才能在关键时刻,将不利于我的证据及时递去京师,在朝堂上揭露出来!”
民告官,与官员弹劾官员,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难度。
如果狄进按下信件,并未追查野利一族与“组织”曾经的生意往来,那么民间有人举报,只能先将消息递给某一位御史,再由御史进行弹劾。
有鉴于如今在御史圈子里鼎鼎有名的公孙策,是狄进的至交好友,而御史中丞晏殊,也一向欣赏他的词作,哪怕风闻奏事盛行,可以不讲证据,只听流言,想要通过这条路弹劾狄进,也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可如果是官员直接握有证据,在合适的时候抛出,朝廷再让御史台跟进调查,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公孙策得避嫌,晏殊也必须保持不偏不倚的态度。
所以狄进在拿到信件,确定对方的招数后,马上意识到,如果“司灵”不是单纯的恐吓,就必须满足一个条件。
朝中有人!
“按照这条线索分析下去,‘司伐’和‘司灵’不是准备回归朝廷,而是已经在朝堂上有了靠山。”
“这个人的地位不会低,否则无法参与到太后衮服祭祖的事件里,更不可能影响我在河西的地位……”
“问题来了,朝廷命官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头,服从“组织”的命令呢?”
如果说起初加入,是不知这个势力的危害性,当女主当国的祥瑞事件发生时,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更别提接下来“组织”还会利用这个人弹劾自己,那就是往绝路上逼。
事实证明,“组织”那么多人背叛了,连专门清剿叛徒的“锦夜”都“背叛”了,“司灵”凭什么认为对方会乖乖就范?
要么药物控制,身不由己。
要么……
“去将雷提点请来!”
很快雷濬入内,聆听完毕后,有些愕然:“调查罪臣的亲眷?这些人难道还能兴风作浪?”
“难说……”
狄进主要是想起来一件事。
历史上,刘娥在明道二年下令大赦天下,将乾兴元年,即这位太后临朝以来的贬死之人,包括寇准、曹利用等宰执重臣,都恢复旧有官职,甚至将还活着的丁谓,从贬黜的远地内迁。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明道二年是刘娥病逝之年,那时已经重病的太后,发发善心,宽恕了老对头们,也算是为自己积德,并不奇怪。
可如果这件大赦的背后,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推进和交换呢?
这种原因就不可为外人道了,狄进也确实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换一个理由:“‘司伐’和‘司灵’近来的作为,没有耳濡目染的成长环境,很难有这样的见识,罪臣亲眷之前也被“金刚会”利用,这些家学渊源,但获罪牵连,无法一展宏图大志的人,不得不防!”
雷濬隐隐觉得,这位应该是有什么关键的线索没说,当然上面不说的,作属下的绝不能问,立刻道:“请相公放心,下官定全力追查。”
狄进接着问道:“这件事要在京师详查,可有困难?”
雷濬想了想机宜司目前召集的人手分布,回答道:“罪臣亲眷的案录调取,搜寻他们是否在所居之地,还得不惊动贼人,恐怕要耗时日久,人手也不够……”
狄进道:“调取搜寻确实麻烦,不过不惊动贼人,倒是没有必要,恰恰相反,你们要让这个消息在机宜司内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