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君可比越王无疆强多了,”白起身旁的嬴豹插话道,“昔日无疆未过昭关而丧命,武安君可是攻陷了郢都,开创了
大秦南郡!”
“嬴豹所言甚是,若尔等不出来捣乱,我已开创了大秦东郡!”
“痴人说梦!前些日子让你梦断广陵,今日便让你梦断昭关!”
“今日你胆敢攻城,我便将尔等斩草除根!”白起的声音已由冷笑变成了愤怒,“伐木不除根,则蘖又生也。”
“相鼠有皮,人而无礼,不死何为?”庄蹻不屑于再斗嘴战,“那就刀兵相见吧!”语罢勒马转身,奔回楚军阵营。
顷刻间,楚军阵营中战鼓雷鸣,杀喊声四起,数万名步卒抬着云梯、推着攻城车朝城墙涌去。白起一直站在城头上总揽全局、按兵不动,待冲锋的楚军进入射程后,才缓缓举起手,正欲下令放箭时,司马骁凑到他耳畔低声提醒道:“禀武安君,城门外尚有一万余名秦兵,毒箭离弦,将不分敌我,望大人三思!”
白起轻蔑瞪了他一眼,“成大事者,焉能顾小节?”随即大手一挥,一声喝令,“放!”顿时箭如暴雨,遮天蔽日朝楚军飞去。
若在平常攻城战役中,兵卒中箭后还能强忍着疼痛继续向前
冲杀,拼死也得将云梯搭到城墙上,将冲车推到城门前。然则在此次战役中,白起做了充分准备,城头上堆积如小山的毒箭专为楚军赶制出来。一波接一波的楚军向前挺进,一阵接一阵的毒箭迎面射来,中箭的攻城兵还来不及哭喊便一个个晕厥倒地,口吐白沫,暴毙而死。这些毒箭的杀伤力实在太强大了,几轮攻势下来,攻城器械尚未推到城下,楚军已经损失三万余众。勒马立在骑兵阵前的庄蹻越看越心急,面对秦兵强大的箭阵无计可施,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只得挥手将几名属下召过来商议对策。
“中箭者无一生还,白起究竟用了何种巫术?”庄蹻的视线依然盯着战场。
“中箭者口吐白沫而死,白起定然是了毒箭,”黑神焦急回道,“而且是剧毒,见血而封喉…”
“剧毒?”庄蹻甚为惊恐,“我年少流亡巴山之时,巴山野老曾告诉过我巴蜀之人善制剧毒,看来,白起此次是重用了巴蜀之兵,临时制出了这批毒箭。”
“中箭者当场暴毙,连救治也没机会。”庄鼠也很惊恐,“赶紧撤军吧,不能再让兵士们白白丧命了!”
“白起连城外秦兵也一同射杀,看来他已失去人性,几近癫
狂,”黑神建议道,“我们却不能让自家兄弟白白送死啊!”
“此战失误在我矣,”庄蹻拍着额头自责道,“真不该冒然攻城!”
“百密尚有一疏,大司马无需自责,”黑神道,“关键是此时此刻该如何调整战略?”
“箭簇携带剧毒,硬闯便是送死…”庄蹻思索片刻,下令道,“前军变后军,迅速退出山谷,撤回原地再从长计议。”
黑神领命,纵马去组织撤兵了。片刻后,战车上传来鸣金撤兵的信号。
“若白起率军从后面追来,我军依然会遭受毒箭哪。”庄鼠依然很担忧。
“放心吧,离开了城头,弓箭手便会失去有利地势,白起不会让他们轻易出城。”庄蹻为庄鼠破解了心中的疑虑,随即命他去帮着组织撤军了。
经此一役,两军尚未短兵相接楚军已损失三万余众。本来在烧山之后,刚破了白起埋下的伏兵,楚军士气大涨,胜战有望。未曾料在攻城之际却遭遇秦军的毒箭疯狂射杀,楚军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痛败而归。战争局势确实瞬息万变,庄蹻心中既后悔又恼怒,后悔自己太过大意,恼怒自己丧失了有利局势,
悻悻然骑着战马退出了峡谷。退回到距城十里外的原野上重新安营扎寨,重新组织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