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道,“我们一起回去。”
“这就对了。”
女子展颜而笑,眼瞳清澈如秋水。
秦悦风珍爱地低头一吻她的眉心。
中洲皆以为是陆氏女高嫁。而秦悦风自己却知道,启明与子祺,分明是这对兄妹一直在拯救他。
“启明。”
秦悦风最后望向墓碑,心中想道。
他以生命起誓,一定让妻子得到幸福。
……
……
盛大的婚宴自日中一直延续至日暮。
新人两情相悦,家世非凡。人间喜事。
凤泠如受邀前来,坐在宴席角落看着这一切。人在其中,却恍如与一切热闹隔绝在外,悬浮在不知何处的寂静之地。
看到礼成,她无意再多驻留,便准备提前离开。
“谢谢你愿意来。”陆展也站起身,“我送你。”
凤泠如颔首,未说什么。
一路沉默。
招魂仪结束,她遵从父王之命来到中洲,很快与陆展分别。
她虽然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但也不至于迟钝至此。
凤泠如沿着那位渡世者的痕迹进了中洲武院,用陌生的面孔和身份与他的旧识交谈,也查找当年的自己所留下的印记。
而令她痛苦的是,即便她知道了一切真相,她却依旧无法记起。
唯有一次,唯有一次——她梦见过一个孩子。
很小、很虚弱的婴儿。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它,可它连哭都没有力气。她又急又怕,想抱着它去找医生,却无论如何都挪动不了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婴儿的皮肤变得青白。
凤泠如就在彻骨的恐惧中惊醒了。
从此每当看到有人带着幼童路过,她总忍不住多看一眼。而转瞬后又想到,哦……不该是这么小。
她的孩子,早已在被母亲遗忘的年月里,独自长大了。
凤泠如压下眼中泪意,不愿让身边的人看到自己神情,侧头望向桥的对岸。
都说至亲至疏夫妻。而如今他们二人之间再无至亲,只余一个疏字。
凤泠如不知道如果自己恢复记忆,是否对身边此人仍有旧情。但至少现在,她无法原谅陆展竟然抛弃那个孩子,不自量力地孤身前往神域。
当时她的孩子还不满十二岁,一身病弱。他怎忍心?!
凤泠如说不出这是痴情。她只觉得他冷漠。
她沉默地停在桥边,望着河上人们祈福的灯盏,许久才让心中重归寂静。
但下一刻——
就当凤泠如视线又一次无意掠过对岸的某一瞬间,她瞳孔陡然凝定。
她看到了一个孩子。
脑海仍是一片空白的刹那里,凤泠如已经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她耳边全是鸣音,心脏急剧地跳动。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能在前所未有的迫切中用力推开拦在前面的人群,一路焦灼地追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