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曦撇了撇度落的神色,见其并没有责难之色,这才出声道:“那个,帝君,都怪我们太闹腾,刚才打闹之间,竟然不小心冲撞了您,罪过罪过,不过就我们这些人,只有泽筠姐姐算是比较稳重的,不如就让她陪着您四处看看,也不吵闹,刚刚好不是。”
语罢,对着众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便朝着一处热闹的人堆里扎去。只留蓝泽筠一人,和度落四目相对,无话可说……
“呵呵,这白丫头倒真是个活泼过了头的,想来她定然嫌弃我,太过古板,老了,别人也就不喜亲近了。”
度落盯着一处地方,自顾自的说着,蓝泽筠满头黑线,心中腹诽到:明明是您老人家,高不可攀,威名在外,成天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周身跟冷霜一样的气场,就说谁敢过来搭话………当然她也只敢在心中如此想。
“先生何必如此说,您看着跟正儿八经二十余岁的少年人,相差无几。”
“噗…”
度落看着蓝泽筠面无表情的说完这话,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算了,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陪着我这个相差无几的少年人,逛上一圈,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蓝泽筠一脸错愕,她完全不能想象这些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蓝泽筠立刻想起了母后桌上放着的一本《花堂记》中的情形,一温文尔雅的风流公子,站在岸上,望着船上娇羞遮面的姑娘,四目相对,秋动,心交融汇,一面便是一生的缘分。
姑娘步步生莲,轻轻走到岸边,公子上前,轻声相约,自是花前月下,才子佳人,一段姻缘落地………
蓝泽
筠越想,脸越红,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随即看向度落的目光更加心虚,这样的神人,心中动一丝一毫的歪念都是一种亵渎。
二人左右并肩,一同走在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头,白雨曦一行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虽说是冬日,不过这小镇之内丝毫没有因为寒冷而有半分的停滞,街道两岸,红红火火,什么玩意儿都有,琳琅满目,往来人群,相谈胜欢,真是安年岁月,一派盛世。叫卖吆喝,络绎不绝,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二人之间衣袖摩擦,距离总是比让人近上那么一两分。
灯火辉煌,光是看着,就觉得人间烟火,气氛祥和,有一种只属于这片天空的气息。
二人一路往里走,拐进了一条较为冷清的小巷子,里面比起主街静雅了不少,两边儿陈列摆设的东西也较为文雅,皆是些笔墨纸砚,古玉奇石。来往之人,都是才子衣着。
蓝泽筠吐了一口气,心神逐渐恢复了清明,再往前走,传来一阵稚嫩的卖花声。
“新鲜的秋之海棠,一支一文钱!”
原来是两个小姑娘,长的白里透红,裹着厚厚的棉袄,看打扮完全不像是卖花的花童。
度落上前,蹲下身子,看着两个姑娘,轻声道:“小姑娘,天寒地冻的,你俩看着也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独自跑出来,卖花,也不怕被人拐了去?”
两个姑娘眨着大大的眼睛,丝毫不胆怯,其中稍微大一点儿的姑娘,仰起头,故作凶态,道:“我们和这里的摊主都认识,谁要敢拐,只要大喊一声,叔叔伯伯定然会闻声而来,他们是走不出这条巷子的。”
夫君闻言,笑了笑,继续道:“你们家住何处,为何卖花?”
大姑娘眨了眨眼睛,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我们家住赤罗巷,金家,前些日子外公说,阿娘病了,无药可医,将自己种的海棠花全部剪了,外公看着可惜,便叫我们拿出来卖了,一支一文,不赚钱。”
蓝泽筠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姑娘,只见二人手里捏着一沓提了字的宣纸,不由问道:“你们手里的是何物?”
“外公说,若是无银钱卖花,便赋诗一首来换。总会是以物易物,两不相欠。”
度落觉得有意思的很:“敢问尊母得了什么病,说来,也许我能瞧瞧。”
那两个小姑娘闻言,水灵灵的大眼睛立刻染了笑意:“大哥哥真能治的了母亲的病?”
度落点了点头,道:“说来看看。”
小姑娘埋头想了一会儿:“听外公说,好像叫相思病来着。”
这个答案倒真是出乎所料,要说世间任何绝症都可能有药可医,除了心病。
度落站起身,看着蓝泽筠,心中若有所思,半饷,突然道:“自古红豆寄相思,海棠忆红妆,都言相思苦,岂止甘之若饴。这滋味应当是美妙的。若有机会……”
度落感慨了半天,看着蓝泽筠有些疑惑的脸,终究没有再说下去,转身继续低下身子,从花束中寻了一支最艳红端庄的,递给蓝泽筠,而后走到一旁备好纸笔的桌上,奋笔疾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