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扫过东州,灵气最为充沛的是剑山,一出山峰处真元正剧烈涌动,生生不止。
那是剑山山主王定风和他已被逐出师门的首徒淳钧。
两人均是盘膝而坐,双手结出一模一样的法印,正将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在两人之间趺坐的青年。
那人现在是合道修为,正处在晋升地仙的关键时刻,但是他灵根之上满是裂痕,根基一碰就碎,因此两位玉仙为其护法,看上去仍然距离成功差上不少,苍海一眼便能看出,他们这次必定是无用功。
这自然是元莲的老熟人,剑山的天骄景撤。
他为何落到这步田地苍海自然清楚,不过察觉到元莲一心一意寻找道纪神王
残存的灵智,神识自剑山一扫而过,甚至压根不曾在这人身上多停留一瞬,苍海便也不再多作关注,至于禁魔窟那个……正喝的烂醉昏迷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山洞里,根本不值一提。
待到元莲收回神识,她仍旧一无所获。
她也没表现出失望,只是仍然有些愣怔,脑海中压制不住的痛苦和杂念渐渐又汇聚成一团,开始滋生心魔。
元莲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嘴努力平心静气,继续压制心魔。
苍海无法帮助她,之能在一边静静的守着她,慢慢的等待时光流淌。
他想,元莲自降生以来,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太多,而真正失去的却几乎没有,第一次经历,就失去了她最不能割舍的父亲,这使得她远比一般的子女丧父更加痛苦崩溃,完全无法接受——即使这让她突破了瓶颈,晋升成为了最后一位神王。
有时候苍海甚至觉得,若是真的让元莲来选择,她恐怕宁愿整个神界连带着三千世界一起在天劫下消亡。
这样的想法可能会显得苍海过于悲观,但是他也并不至于因此难过,他与元莲心意相通,元莲过于极端的情绪波动无可避免的会影响到他。
他与道纪神王的感情当然不比元莲对父亲的深刻,但是他却能体会并且理解她的爱憎,在一定意义上也算得上感同身受了。
就在他守着元莲,看着她蹙着眉头压制心魔时,突然一阵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
苍海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元莲此刻最脆弱的魂台。
但是这没有什么用,连神王都反应不及的一道细微的波动掠过他的手掌,就像一阵最普通不过的微风,轻轻的触碰着女孩的额头。
苍海愣了一下。
元莲现在已经是神王了,但是她完全没有察觉任何异样。
看着这道清风在元莲身边徘徊,苍海下意识动了动嘴唇,下一刻却心生感应,他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开口打扰,只是默默的看着那细微的波动吹过小元莲细软的发丝,又碰了碰小耳朵,之后缓缓盘旋在她身边,过了许久许久,在元莲结束这次入定之间,静悄悄的消散了。
等元莲醒来时,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她睁开眼睛,正看到苍海脸上带着思索的神情。
“师兄?”
话一出口,她便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瞧双手,见那双肉嘟嘟的小胖手变得纤长白皙。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了成年的形态。
这个形态使得元莲的思想更为成熟周全,她停顿了一会儿,方才理智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苍海神情微动,但是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最终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这是元莲自大劫之后第一次转变形态,她清晰又深刻的感觉到了神王与仙尊,幼年体与成年体的区别。
既能感受到充沛的情绪感情,又能极其理智的思考,完善的情丝和冷静的心境居然可以这样完美的做到互不影响。
元莲先是感受了一下这种奇异的状态,接着静静地看了师兄片刻,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主动握住了苍海的双手,轻声道:“谢谢你,师兄。”
苍海叹了一声,反手握住她:“不着急,慢慢来……”
元莲抬起头,仿佛再追寻着什么,待到仍旧一无所获之后,她方才低下头,低声应道:“对,我不急,毕竟……来日方长。”
毕竟,仙人的寿命这样悠长,他们有许许多多,望也望不到头的时间。
一缕暖阳艰难的透过层层的云层,温和的照在了她的额头上。
元莲微微眯起双眸,顺着这缕光,望向了高悬的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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