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夜晚的村庄中,蛙叫蝉鸣不绝,时而还能见到发着微光的萤火虫自身边飞过。
陈烁自然不能宿在做法事那家人的附近,配合着唱文时不时的敲一下锣,太吵!
这处村落不大,满打满算也才二十来户人家,有一条溪流自村旁潺潺而过。
陈烁在村中逛了半晌,各家各户也都纷纷熄灯入眠,他化作黑雾在其中穿梭,几分钟后终于找到一间空屋。
虽然屋内没有灯火照明,但幽灵面具视夜无碍,且有蒙蒙月光自窗口透了进来,对他并无影响。
破碎的茶杯碗盏零星几个摆在墙边的立柜上,墙角桌椅处结起层层蛛网,看起来是荒废了许久,不过有个遮风遮月的地方总比他真去露天睡树杈强。
陈烁到门外折了一把断枝回到床边,用上面繁茂绿叶轻轻扫去床上的积尘后,弃了树枝,别上房门,行至床边,当下和衣而卧,脸上的面具也不曾取下。
他平素有个认床的习惯,这习惯不是说他只有在自己常睡的那张床上才能安睡,而是只有在舒服的床上才能睡得稳当。
身下的硬板床实在是有些硌,想来上面褥子之类的用品不是随主人搬走,就是被周围的邻居们分润了去。
所以,一晚上陈烁的睡眠都很浅,耳畔依稀能听见那时而高亢的唱文声和锣声。
陈烁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道几个小时,忽然浑身一冷,像是三九天的寒气直奔骨髓,他原本就睡得不沉,这一下直接就醒了过来。
只是面具下的眼睛睁开,却没有从床上坐起来。
他扭头看向屋子里的一角,月华朦胧散落,有一团黑影瑟缩着蹲在墙角,面具本就夜视无阻,陈烁看得真切,那是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蹲在墙角,手里拿着个桔子正要剥开。
陈烁的双手轻轻移至腰侧,掌心中立刻有黑雾涌动,然后又快速消散,只余下两把地狱火霰弹枪握在手中。
陈烁这才从床上缓缓坐起,看向墙角喊道:“喂,小孩,干嘛呢?”
他这一声呼喊在幽静的房间中显得十分突兀,原本缩在墙角的黑影明显剧烈的抖了一下,手上的桔子差点脱手掉地。
那穿着破烂的小孩抬首看向床边坐起的黑袍人,面具上空洞的嘴部和眼眶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千仞深谷般黝黑。
看到黑袍人从床上站起身朝着自己走来,小孩又是一惊,想都没想,背过身对着墙壁猛地一撞,轻而易举的就穿了过去。
“跑什么!”
陈烁见状,也忙将身形散作一团黑雾追了出去。
月光下,脸色惨白如纸的小孩鬼双脚离地腾空,向前快速飘荡,身后黑雾流动起伏,紧追不舍。
小孩几次回头,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黑雾,更是鼓足了力气闷头逃跑,两者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就出了村子,到了小溪边,再往前就是一片密林。
陈烁不愿大半夜和一个小鬼钻小树林,瞅准了他的行进路线后,快速解除了幽灵形态,他身形刚一显露,又立即发动了暗影传送。
小孩跑到溪边再一次回望,见到身后紧追的黑雾没有跟上来,恐惧之心大减,脚步也稍稍慢慢了下来。
“好恐怖啊,那也是鬼吗?”
“你猜呢!”
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小孩的面前响起,小鬼又是一激灵,刚想扭头跑,一把方方长长的东西指向了他。
“跑,不怕灰飞烟灭你就接着跑啊!”
近在咫尺的霰弹枪就差怼到小鬼的脑门上,只需要手指轻轻一动,他的世界就会立刻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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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孩看着五六岁的模样,光着脚,双手捧着个桔子在枪下噤若寒蝉,月华之下,枪身上的寒光令他动也不敢动。
陈烁看了一眼来路,这一会儿工夫少说也追出了三百来米。
“跑什么?心虚?”
小孩捧桔子的手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他脸上的幽灵面具,吐出一个字道:“丑!”
“什么?”陈烁一时没明白。
小孩望着全身包裹严实的陈烁说道:“你太丑,看着害怕!”
陈烁这回明白了,差点没把霰弹枪怼到这小鬼脸上,“你懂个屁,我这叫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