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只见书房门口,那方才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裴令之,这会又僵硬地停在了原地。那张狐媚儿脸上的绯晕消失不见,只留给人一种紧绷脆弱的苍白。他死死看着她,墨色的眸子在幽暗的光线下空空荡荡,散发出某种令人强烈不安的异样感,就好像他正面对注视着的,是一个什么会叫人忘记痛苦,诱人堕入地狱的恶鬼。唐今眉心皱紧了些,“灵芝?”裴令之遽然回过了神。但还不等唐今询问他到底怎么了,他便猛地后退了一步,神色仓皇,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那副像是一瞬间便将全身的刺都倒竖了起来,充满警惕、戒备,甚至是惧怕的模样,让唐今都顿了顿。静默片刻,唐今还是缓缓上前,“……灵芝?”但她的靠近明显引发了裴令之更深层次的不安,当唐今伸手想要触碰他的时候,裴令之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打开了她的手,不等她反应,便匆匆掠过她身边,闷头离去。裴令之脚步很快,等唐今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跨出厅堂迅速消失在了衙署门外。看着裴令之消失的方向,唐今的眼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实打实的疑惑。不是已经哄好了吗,又怎么了?最近的裴令之实在反常得让唐今有些捉摸不透。……唐今的困惑无人解答,而另一边,在离开了衙署后,裴令之便一路不停直接回了东宫。心脏跳动声从轻到重,从快到慢,一下一下如同雷响般不断在回震在耳边,将裴令之那些快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的理智重新唤回。一直等回到寝殿,周围再没了其他人,裴令之才终于失去力气,靠着寝殿大门缓缓跌坐在了地上。他都做了些什么……裴令之下意识抬手用指节按了按唇,但在反应过来后,轻轻按压便骤然变成了用力懊悔的擦拭。光是擦拭还不够,裴令之又起身去拿了茶壶,抱着那壶凉茶开始一遍一遍地漱口。那混账……流氓!每漱一遍口,裴令之便要狠狠地在心中骂上那人一遍。一边骂她,裴令之一边也忍不住骂起自己。不争气的蠢货!记不住教训的东西!又要自甘下贱吗!不知究竟漱了多少遍口,用力擦拭直至把唇肉都擦破了皮,擦出好些个小伤口,裴令之才终于停了下来。只是……一想到自己方才居然就那样在她三言两语的哄弄之下,弄得完全忘记了前世的事,又变得和从前一样不争气,变作了她掌中的雀鸟对她心动不已,缱绻情深……裴令之就恨不得再寻一壶毒酒来立时喝了,再尝尝那毒酒撕裂肺腑时的痛,让没救了的脑袋再好好清醒清醒。可惜。毒酒一时半会是寻不到了,裴令之只能用力咬咬舌尖,咬出一个一时半会好不了的伤口了,用那那样难以忽略的绵长刺痛来提醒自己。莫要忘记,她一贯是那样的,即便对他无意,也能睡他,吻他,说些好听的话来哄他——那种敷衍冷淡得任谁都能看穿是虚情假意的态度,也只有前世的他才蠢得为之情迷不已。……其实他也不是不知,只是心里总抱有一丝幻想。但这一世,不会再那样了。再多的幻想也在那一杯毒酒之下,在他疼得蜷缩在龙椅上瞧着她携七弟远去之时,碎成了沫。方才……方才不过是推不开她,才会被她那般作为……又被她亲得久了些,呼吸不畅,脑袋都晕晕沉沉才那般不清醒地被她哄了。下一次,下一次绝不会再这样了……下一次她若再敢靠近他,再敢那般碰他……他定会削了她的手!在心里放了几句狠话,裴令之总算勉强压下胸膛里那股躁郁,重新走出殿,让宫人准备沐浴。虽然她刚刚只是吻了他几下,隔着衣服碰了他,但裴令之也还是像沾了一身什么脏东西一样,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洗了个干净,才终于从水里出来。不会再有下次了。他绝不会再让她碰自己的。待会就同宫里的人说,以后不准随便放她靠近自己……舌尖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意不断帮裴令之坚定着信念。总算洗完,裴令之换上寝衣走出了汤泉殿。他正打算唤来宫里的大太监吩咐一下以后不准放唐今靠近自己的事,一旁一直等着的一个小太监就先匆匆上前给他跪下了。还面带喜意。“殿下,唐大人来了,此刻正在您寝殿中等呢。”裴令之:……?:()开局女扮男装,说好的都是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