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犯不着我费心思,张茂死了。”
乔金粟听到这消息,也没有多少松快。
已经到了布施这份上,菜色之中自然不会有多少油盐。
酒糟白虾已经算很不错了,原本再加白酒可以做生呛虾吃,但这时候乔金粟也不敢叫众人吃生的,只怕闹肚子,所以一应都做成了熟醉。
白酒自然也是没有的,但酒糟的香味已经很浓厚,非常鲜甜香。
用酒糟来烹制的还有田螺河螺一类的小螺,张府后湖里一波波的捞上螺来,都是很干净的,不用怎么用清水浸泡,只是螺肉难入味,灶上厨娘用了糟虾剩下的糟汁,使其滋味更加醇厚。
鱼就用雪菜来烧,大锅子成天炖着,一层鱼一层雪菜的摞着,有些费柴火,吃了食的百姓就去捡些柴木来,你一根我一根的往柴堆里投,把那锅雪菜炖鱼熬得飘香百里,造出一种盛世太平的错觉。
来得早的人有整条鱼可以吃,虽然省却了油煎这一道,但雪菜与鱼,鲜上加鲜。
来得迟一些,鱼肉被锅铲戳散了,同雪菜彻底混在一块,若是叫个北人来吃,吃上一口鱼得是满喉咙的刺,但滋味却更浓厚。
鱼肉炖到这时候,已经全然和雪菜融在一起,吃在嘴里,叫人咂个不停,既是抿刺,也是惜味。
等过上一会,锅里已经鱼不成鱼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入秋了,夜晚风冷。
但还有好些人排着队,厨娘就把火烧大,往锅里倒水熬剩下这些浓缩的雪菜鱼沫,锅边那一圈已经有些起焦了,厨娘用锅铲把那些咸香鲜美的焦巴铲进汤里滚着,又下进去一板子豆腐,引得众人欢呼雀跃,仿佛过年一般。
炎霄这些时日忙着修炼复原,醒着的时间不是很多,偶尔和小伙伴们出去散散心,大部分时候就坐在门槛上看长长的队伍,闻空气中的食物香气。
释月和方稷玄很明显看出炎霄的伤感,街面上原本的小伙伴算上炎霄一共有七个,如今还剩了五个。
那时候,事情了结,释月带着虚弱的炎霄回到食肆里。
晨光中,却有无数灰影子浮动。
有个跟不上趟玩,常被炎霄撇下的小女孩就那样站在街对面看着他。
鬼差碍着释月和方稷玄不敢催促,实在到了时辰要走,她松开爹娘的手,朝炎霄这边跑了过来。
炎霄也是像现在这般坐在门槛上,装作看不见她的样子,目光穿过她的魂魄,看向不远处的折掉的一棵柳树。
释月说,不要轻易跟凡人结下缘分,所以炎霄就盯着她脖子上的小银锁看。
她问:“下回带上我玩好吗?你们上次去长桥上放风筝,都没带我去,我爹给我做了好大一个蝴蝶风筝,咱们一起放,一定拿头名!”
炎霄不会哭,只觉得心烧,没忍住跟她对了一眼,女孩清浅的瞳色中印出一团火来,她一愣,笑得很甜。
蝴蝶风筝的骨架全都断了,纸面也残破不堪,炎霄自己拖回了一根竹子,一点点劈开竹片,学着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