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铜麦眼下住在城中另一处小宅里,张茂找了她多次,今日终于是在门外堵到了她。
他说得唾沫横飞,张铜麦也在马背上啃一只卤鸭啃得满嘴油光。
这卤鸭一定得是满香居的,一天只卖五十只,卖完拉倒。
张巷边还在世的时候,三天就要吃一回。
满香居离家里远,离这小宅近,张铜麦眼瞧着师傅将这鸭子从红曲卤水里拎出来还烫,大刀砍开肚子,皮软肉嫩,满腔卤水淌在案板上,看着就馋人。
张铜麦一路上托着温烫的纸包,就等着进家门好大快朵颐,硬是叫张茂堵着败坏兴致。
她可不想请张茂进家门,索性就站在门口吃了。
肥腿一扯开,油星子都溅张茂脸上了,他都没顾上擦一把,依旧在说乔金粟终于露出她的丑恶嘴脸了,把你赶出来,她自己在宅院里捣鼓什么?!肯定是想独占家产!!
张铜麦咂了咂骨头,一甩手丢进道旁草丛里喂狗,接过丫鬟的帕子擦手,这才瞟了张茂一眼,道:“我在你跟前吃得这么香,你却连口水都没咽一下,我可听他们说你在我这门口站一个时辰了,一口水都没喝,你这都不馋,可是心里压着的事情太重,实在没心思?”
“哥哥我这不是替你担心吗?”张茂说。
张铜麦不说话了,坐在马上略喘了一口气,看向张茂道:“阿姐近来举动的确蹊跷,让几个得力的管事都到我这来述职,你瞧瞧我这小小一宅子,有多少护院?这真叫我想起阿爹只身去救吉叔的时候,把家中产业现银全交代给我娘了,阿爹识字太少,所以只得由他口述,长姐代笔,他临行前夜书房灯火通明,蝇头小楷共写了十页纸,事无巨细,字字留念。”
她忽然翻身下马,掏出匕首正对张茂喉管,将他抵在墙上,怒声道:“阿姐不愿同我讲,但一定有什么事儿,是你,是你这个贼心不死的东西做了什么!?”
周围的人全是张铜麦心腹,也当街杀堂亲这事也太过骇人,连忙上前阻止她。
张铜麦缓缓收手,眼睛却不肯放过张茂,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劝你莫要贪心过甚,否则自取灭亡!”
乔金粟即便瞒过了张铜麦,但她也有觉察,只是这两日被买卖上的事情缠得没时间去问乔金粟。
“既是乱着,买卖都先收一收,搁一搁,别让人在路上跑了,身上带着的路引上船前府衙还是认的,一下船说不准变天不认了。”
张铜麦说得隐晦,但众人都听得明白。
管事们四下散去,张铜麦原本都要回后院了,瞧见吉叔的儿子阿达站在角落里,便朝他走去。
“都城若被攻下,满南苏即便不进兵,也要乱一阵,很难说张茂不会借机生事,抓住机会可以了结了他。”
张铜麦说得严肃,阿达却是一笑,气得她道:“笑什么?!”
阿达生得流里流气,笑起来倒是一口白齿,道:“大姑娘也吩咐了一模一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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