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中人俱是人精,闻弦声而知雅意,无论萧齐伏法是否是陛下授意,总归已经尘埃落定。萧齐被陛下庇护多日,终于被阮雁等人拿下,自然该听他劝告,何必惹陛下烦心?
“阮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那是否还需陛下晓谕天下,以示清明?”
阮雁确定萧齐给他的那个眼神,意味着他已经将一切都瞒着魏怀恩准备好,于是回以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陛下自有决断,旨意或许已经备好,上朝前便会先行下发。”
果然,已经有内侍官捧着一摞改了玉玺的文书分发各部,阮雁所在的礼部自然收到了一封拟成檄文的旨意。
上面的字体比之魏怀恩确实难辨真假,但阮雁从其中拘谨的比划中认出了这全是萧齐的手迹。
幸好是他,可惜是他。
君主到底不是完人,可只要身边有人将她拉回正轨,这国朝就能安稳太平。
“陛下驾到——!”
魏怀恩做好了再与朝臣硬抗一场的准备,还特意将为大军饯行的时辰提前到午时,就为了防备没完没了的争论。
倒是怪了,今天众臣乖觉不少,把之前因为萧齐一事挤压的政事快速理清,好像终于想起大梁朝不止萧齐一个心腹大患,各部各司也有各自的职责。
僵止的国家机器开始运转,午时正,魏怀恩携群臣登临城楼,送裴怡率领的大军出征讨逆。
“上官鹿鸣怎么没来?”
魏怀恩总觉得今日过于顺利。以至于让她心慌。
将士们忠诚的眼睛让她自愧,朝臣的顺从让她疑惑,是他们放弃了要挟她交人,还是……
“回陛下,上官鹿鸣今日告了病假。”
明丰神色如常地开口,将魏怀恩的问题马虎了过去。
按照师父的嘱咐,至少要让陛下在日落之后才能发觉师父不在宫中。
“这样啊。”
御书房里,折子堆得山高,魏怀恩算着时间,该是萧齐药效上来,正在昏睡,便放弃了去探望一眼的念头,专心批阅。
大理寺。
萧齐伤痕累累地从刑房被拖到了大堂上,推官主事分列两侧,正中坐着的便是三司主官,以及几位趁萧齐落势前来观刑的政敌。
一条条一桩桩的罪名,有些萧齐认,有些却越听越陌生。他受过杖刑鞭刑,几乎已经不能在堂中跪直。
招认与否已经不再重要,墙倒众人推,谁不想看看不可一世的玄羽司司使任人宰割的模样,一件件刑具摆上堂来,再血淋淋挂着肉丝下去。萧齐终于塌下脊梁,倒在地上。
怎么他愿意当个口袋装下魏怀恩的所有晦暗,他们也敢把自己朋党做下的污糟往他身上推?
血腥和权力让人疯癫。甚至有人提议将萧齐的衣服剥光,让这阉人彻底无颜。
听见这话的萧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不要。();